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四:布谷鸟叫醒的村庄
2020-09-24叙事散文曹国魂
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四:布谷鸟叫醒的村庄文·曹国魂每天我都的绕着村庄转一圈,这是多年的习惯,是父亲留传下来的,还是我禁不住而不得己的条件反射,反正我每天都迈着懒散的步子,清晨或者傍晚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凝视着我的村庄。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喜
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四:布谷鸟叫醒的村庄 文·曹国魂 每天我都的绕着村庄转一圈,这是多年的习惯,是父亲留传下来的,还是我禁不住而不得己的条件反射,反正我每天都迈着懒散的步子,清晨或者傍晚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凝视着我的村庄。
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喜欢一个人在清晨漫步村庄。
以前一个人捧着一本书或是打着口哨,两旁是青绿色的白杨。高大的白杨枝叶遮掩着大半个天空,树叶相互重叠着,太阳穿过来的时候都是用着巨大的力气,落到地上的太阳影子显得极为虚弱,那些碎小的影子在地上斑斑驳驳,形成烙伤的疤痕,那样刺眼。青草儿歪着脑袋,零而星儿的小草嫩嫩的可爱,头顶着弱小的光圈。这些光圈是细小的露珠发出的,它们像伏在草尖上的翅膀,一有惊动就会飞走。
村子里静静地,就像人醒来一样,村庄醒来的时候一定是大门先醒来,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袅袅的炊烟扭动着腰身,带着风,带着黑色的翅膀向南面飞去。一个大门醒来,另一个大门紧接着也吱呀一下打开,小狗儿伸出脑袋,我常常这样想是一扇大门叫醒了另一扇大门。
信步走着,内心总是很清澈,清的近处能看见父亲抗着粗重的农具,后面是一只犄角掉了的老牦牛,想跟在父亲后面的一尾鱼,我似乎能嗅见父亲汗渍的味道,淳朴而深厚。阳光总是从最高的一棵树上溜下来的。阳光没有指甲,抓不住树皮,树皮上留下阳光抓下的粗糙瘢痕。阳光掉到地上翻个身,打个滚,钻到草丛里不见了,草丛被阳光逗笑,一笑,身上的露珠儿抖了下来。小草笑了,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一只灰色的鸟,鸟儿发出惊诧的神色,抖擞了一下翅膀转眼又飞到另一棵树上。鸟儿总想落在最高的树上,风一吹,树梢弯下来,鸟儿看不清那棵树最高,嗷嗷地发出消气的声音。
这是一只布谷鸟,和村庄一样,一年四季都是灰色的,布满灰尘。鸟儿扑棱着翅膀的时候,村庄里谁家的叫驴一声长嘶,划破原本宁静的气氛,似乎村庄有了青草味,这气味一定是从叫驴嘴里喷出来的。
小时候这个时候已经和姐姐捋回来一芨芨草筐榆树叶,母亲也准备好一大锅熬水,把榆树叶烫熟了,掺上麸皮,我和姐姐拎着铁桶子,歪歪扭扭去喂后院里的猪崽子。姐姐梳着两只小辫子,花布衫掉了几颗纽子,两襟随风摇曳,像两只蝴蝶。我双手提着桶子,踉踉跄跄,树上的布谷鸟不停地叫,我就问姐姐,那鸟儿在叫什么呀。姐姐学者鸟儿的叫声:姐姐等等,姐姐等等。我知道这是姐姐在哄我,鸟儿那会这声音。
喂完猪食,姐姐拉着我的手,姐姐提着竹篮子,我拎着一把小铁铲,趁着初生的阳光,去生产队的玉米地里挖野菜。这时候的玉米地里除了达碗花和曲曲菜外,玉米还没出来。姐姐一边铲达碗花一边剜出达碗花里的曲曲菜。我跟在姐姐的后面从达碗花里挑拣姐姐没有来得及分开的曲曲菜。姐姐总是能铲到长长个子的曲曲菜,后来我才看见姐姐总歪着头伏在地上瞅。原来刚刚出来的曲曲菜顶着土,小小的叶尖上趴着露珠,叶尖粉嘟嘟的,与灰不溜秋的大地形成鲜明的色泽。姐姐小小的身子卷曲在大地上,风吹过她凌乱的头发,枯草一样的头发下两只眼睛黯淡而缺少年轻的光色。
布谷鸟在树梢上越积越多,灰褐色的布谷鸟的叫声充满了村庄,随着阳光不断地升起,布谷鸟在光线里欢愉着,先是一声声“布谷布谷”的叫声。后来声音不知怎么又改变了,叫声里分明是“哥哥等等,哥哥等等”。我拉着姐姐的手,姐姐一手提着野菜篮子,嘴里也不停地学者“哥哥等等,哥哥等等”。
回到家里,姐姐嘴里还没停下来,仍然学着鸟叫。大姐坐在灶前,母亲在案上揉面。我好奇地问大姐,树上的灰鸟为什么叫的声音会改变。大姐把我拉到她的怀里,用指头刮着我的鼻子,开始给我讲故事,讲布谷鸟的故事。很久以前,村子里有一对年轻人,他们相爱了,哥哥是一个勤劳的农民,妹妹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一天哥哥上山给地主种地,妹妹去给哥哥送水,半路碰见地主,地主见妹妹长得心疼,看上了妹妹。第二天,地主就把哥哥支配到很远的煤窑里挖煤。地主抬着聘礼去妹妹家提请,妹妹家先是不同意,后来在地主的逼迫下勉强同意了。年底的时候哥哥没回来,妹妹被地主娶进了家门,做了妾。第二年春天,哥哥从煤窑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不吃不喝,没过几天就死了。妹妹听到了哥哥死去的消息,也不吃不喝,没过几天也去世了。
这时,大姐停下了,叹了一口气。我就问大姐,后来呢?大姐说,后来就变成了这两只鸟,一只鸟叫“布谷布谷”声,一只鸟叫“哥哥等等”。
人死了就会变成鸟,这个奇怪的问题一直伴随着我长大。布谷鸟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就想姐姐的故事。我看见布谷鸟总是一对一对的,起飞起落,它们不就是一对村里的年轻人,恩恩爱爱,没有叛逆,没有离别。春天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村庄,是它们的声音唤醒了大地,该下种了,开始布谷,妹妹在后面,顺着村子的小路,赶上哥哥,嘴里不停地叫着“哥哥等等”。
春天的清晨,我听见树梢上不断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我的村庄湿漉漉的,潮湿的地气正适合播种,适合野菜生长。
[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12-5-22 07: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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