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作品95：深山遇雨

    深山遇雨

    一日，山那边的黑叔因生日而邀请亲。我与妻前往，七时发，八时至，群峰叠嶂，满目青翠。黑叔杀鸡宰鹅以待。众亲至，即开席，一时间欢声笑语，孩童穿梭。

    三杯尽，叙山中过活。耕土无几，仅二亩鱼塘。塘中有鲶鱼，鲫鱼，草鱼不等。黑叔自备饲料养鱼，拒激素，鱼的味道清醇可口。黑叔因鱼而出名，三乡五里食客时有光顾。渐渐名气传到山外，不时有城里人趋之若鹜，前来赏鱼，购鱼。购鱼亦常为鱼少而空归，人劝黑色叔叔。从市场购鱼投鱼池，可获丰利。黑叔拒之。

    余为草民，亦爱草鱼。观鱼塘或黄或绿，心有不解。黑叔曰：“绿者，草染也。草鱼食草多，便不时投草，久而生绿。”鱼食草？黑叔答曰：”草鱼有齿，以齿嚼草。倘夜静，亦可听草鱼食草之声也。”

    鱼塘倚山崖，路甚窄。余坐于石，抛线钓鱼，凡是鱼咬钩者，归己。鱼杆乃黑叔所送，鱼漂随波抖动。多时不见鱼漂沉水，余已生怜悯生灵之意，乃收杆。徘徊于池边小路，远鱼塘，入山景。正值七月流火，群山静寂，时有微风吹耳而过，略感凉爽。

    行走三五里，乃至山巅。纵目远眺，村舍如匣,鱼塘如镜，参差有致,果然仙境也。凡仙境必远人间烟火，三亩荷田，一口鱼塘,水浑肥鱼，且翠竹缠绕，翠鸟婉啭。凡仙境亦有人间烟火,鱼肉穿肠，稻米芬芳。世人少有全心入仙境者，以贫穷换静，得不偿失也。

    我从山巅拾步而归，天涌黑云，白日藏匿，风凉爽而地气乃热。走一里路，雨下，由小而大，雨点如珠，乒乓球于山林灌木，哗然有声。山路两侧虫之鸣，悄然而无，虫惧雷雨，由此可见耳。天虽有雨，我黑叔送我之斗笠蓑衣，挡雨无碍.只是裤脚为雨沾湿，皮鞋成了泥鞋。

    步于鱼塘,天空忽生闪电巨雷，闪电撕裂天空，巨雷打击大地，人置身其中，仿佛鱼饵。心大慌，催步而回黑叔之屋舍。离开房舍有七米远，乃见黑叔稳坐屋檐下，静读《弟子规》，其孙儿依然在房中嘻笑，不曾生惧了也。

    两时辰后，雷雨停。漫山遍野，草木清新，鱼塘亦复平静。不时见鱼跃水面，以身体激水，怦然有声。黑叔提米酒一壶，二人同饮。黑叔虽居深山，对山外世风起伏，洞察秋毫。谈至人情险恶，不时生叹，乃劝余：不比草低，不比树高，做事做至今三分，即可；断不可逞强斗狠……黑叔谈风正浓，而我不胜酒力，已倚椅半睡。

    醒，天大亮。本欲夜听草鱼食草，竟然醉酒误事，惭惭然。早餐后与黑叔作别，行一里，蓦然回首，可见黑叔正登高挥手，心大暖。无意之意，可做学问，此次深山悟道，真的刻骨铭心，断不可出山而浮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