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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墙外有人

2020-09-24抒情散文宋长征
在玉兰的指尖上轻跳的毛衣针,像两条在黑夜的水湾游动的鱼儿,一会儿交颈而眠,一会儿又分开一段距离。灯花如豆,停电。玉兰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却莫名有些欢喜。白炽灯泡太亮,刺眼的光束像凌空抛洒而来的无数锋利的匕首或箭,乱刺乱砍,把夜色中微弱的光明与

  在玉兰的指尖上轻跳的毛衣针,像两条在黑夜的水湾游动的鱼儿,一会儿交颈而眠,一会儿又分开一段距离。灯花如豆,停电。玉兰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却莫名有些欢喜。白炽灯泡太亮,刺眼的光束像凌空抛洒而来的无数锋利的匕首或箭,乱刺乱砍,把夜色中微弱的光明与黑暗分割得泾渭分明。风越过墙,爬上石榴树,一阵摇晃,除了坠落几枚谎花,空无一物。玉兰掀开窗帘,窗帘上的海水,帆影和沙滩骤然分成两片毫不相干的区域,这边褪色的蔚蓝望着那边褪色的蔚蓝,汹涌,是忍着疼痛咽下去的火焰,难以平息。

  分明黑暗中有个人影在墙头上一闪。分明玉兰的耳朵里灌进来一缕叫玉兰的微风。玉兰心头一颤,窗帘上褪色的蔚蓝又复合在一起。油灯,哔啵响了一两下,四周静寂。昨天三婆就说:“不要脸的女人,把门留着,狗宝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玉兰用眼剜了一眼三婆,狠狠落下去的手臂到底还是很轻很慢将三婆的头和后背抬起。将死之人,怕是只剩下一副沉重的躯壳了吧,丢不能丢,看着让人毫无留恋,千般难伺候。“吃吧,张嘴。”玉兰将一勺鸡蛋羹送到三婆嘴边。三婆还给了玉兰一眼刀子,剜得玉兰周身战栗。吃饱的三婆欠了欠身子——她竟然自己还能动弹!“不要脸的哟,天天把门留着招野汉子。狗宝瞎了眼,多好的娃儿娶了一个不正经的女人。”三婆还在恶狠狠地骂:“你别剜我,我死不了就得活着,活着等狗宝回来,打烂你的脸,撕烂你的嘴,砍断你的手,剁掉你的脚。”   玉兰站在院子里,树上有两只喜鹊,一只在阳光下沐浴,用尖尖的喙梳理黑的白的羽毛。一只是个花花公子,在石榴树上,跳跃,媚叫,扑扇翅膀,好像在引诱命中的白雪公主。十月的阳光分明是水,透明,清朗,从屋檐上哗啦一下子流进院子里,从树梢流到墙旮旯。墙根蜷着一条狗,是狗宝捡来的,随口叫了狗宝。十年,玉兰觉得过了很多年,把一只狗活老了不说,也活老了一颗水嫩的心。有一瞬间,白花花的阳光下,玉兰听见木门吱呀的声响,一个人走进院子里,把狗踢开,把倒在地上的锄头靠上院墙,然后紧盯着玉兰看,眼神里流出来的也是阳光一样透明的水,从头到脚,沐浴了玉兰疲惫的身子。玉兰想倒进那汪水里,翻腾,打骂,撕咬,紧紧搂住一个赤裸的男人,融化在一起睡觉,睡一场永远也等不来黎明的觉。   ——咣当,摔碗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尖利,刺痛玉兰的耳膜。玉兰纹丝未动,等阳光下的影子把目光里的水全部收回,转身,掩上木门,消失在墙外。   三婆歪在床上,脑袋耷拉在床沿上,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像一团乱麻理不清个头绪。两片碎的瓷片,三婆不知何时喜欢上了这个令人讨厌揪心的恶作剧,一手一枚锋利的瓷片,擦在一起,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此外还伴随着一股味道,玉兰说不清楚,使劲嗅嗅鼻子,焦香,腥臭,沿着一缕刺耳的声音,弥漫在房间里。   窗台上落满尘埃,墙角沾满了蛛网,墙头上挂着一只破草帽,生出几只灰色斑点的蛾子,像幽灵在空气中缓缓飞翔。玉兰忽然习惯了屋子里的旧,这种陈旧有时就像一颗锈蚀的心,一层一层生出铁锈。等待容易催人老,心里的山山水水都等倦了,草木守望到了枯萎,寒霜铺地,死水再也漾不起微澜,心在瞬间苍老。老旧的床,老了的人,老旧的墙皮像时间催生的老年斑,贴在墙的一张老脸上。“嗷,嗷,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甚至连这句话玉兰也觉得老了很多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从三婆干瘪的嘴里游出来,像是一条在死水中奄奄一息的鱼。   玉兰坚信自己成了夜色中的勇士,像锅盔一样的黑暗迎面扑来,即便生出吓人的獠牙利爪,玉兰也不再害怕。三婆的叫声倒成了黑暗中最好的防护网,上半夜的喊声清朗尖利高亢,吓得一阵刚刚翻过院墙的风赶紧悄无声息地溜走。几枚石榴树上的谎花落地,三婆骂到:“不要脸的,听听,野汉子又来了,吹了灯吧,收拾好铺盖吧,脱了身子吧。听听,你听听,不要脸的女人又压在野汉子的身下了,羞臊死先人咧。”   狗宝要回来了,这次玉兰深信不疑。三更天,一阵脚步声踩进玉兰的耳蜗,亮子敲了几下门,无人应,咚地一声跳进院子里。亮子像是赶了很长一段路,额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面色紫红站在玉兰半掩的门外。熬尽灯油的灯花闪了最后一下,青烟的气脉就断了。玉兰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散乱的头发像一团毫无形状变幻的云,白底青花的衫子紧紧的罩住肩,罩住起伏不定的乳房,罩住微微压抑的喘息。“玉兰,去接狗宝吧,这次真的回家了。”亮子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哪怕投进一粒石子也不能激起一丝涟漪。玉兰定住喘息,看见了亮子眼中有水汪汪的东西一闪再也找不到踪迹,再看黑洞洞一片,像极了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很多个漫长的夜。   亮子和玉兰站在陈旧多年的老屋里。三婆还在擦着最后一只碗摔成的碎瓷片,刺啦,刺啦,刺耳,焦香,腥臭。一只大个的黑蜘蛛荡着秋千滑落在三婆面前,擦瓷片的声音停下,吹来一缕于事无补的风,荡,蜘蛛荡进一个黑呼呼的洞里,再也找不到回头路。三婆窝着嘴,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嗷,嗷,狗宝回来啦,这个狗娘养的狗宝,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快,不要脸的女人,赶紧收拾收拾迎你男人。”三婆说完,咽了一口气,含在嘴里的蜘蛛丝就断了,像一条垂荡在井口的绳子,并没有可以打捞的东西却还在执著地垂挂在那里。三婆的眼睛剜了两下,一下给玉兰,一下大方地给了亮子。亮子弯下腰,想捡拾地上的碎瓷片,手却被一只瘦硬的杆子打了回来,疼的有些让人费解。“听听,墙外有人,都来听听咧。近了,远了;远了,近了。”三婆不再理会从清新世界踏进旧时间里的两个年轻人,依旧刺啦刺啦擦着手中的碎瓷片。火花,一闪一闪的像野外坟头上的磷火,像黑暗中有人提着马灯向更深更黑的暗夜走去。   亮子很少在白天走近玉兰,玉米高过了头,日光穿过透明的空气,经由玉米叶子交错后第二次过滤。两家的地,只隔了一条田塍,玉兰沙沙穿过青幽幽的玉米站在这头,亮子穿过玉米沙沙的声响已经走了很远。停下,谁也看不见谁,却又仿佛每个人的目光都会转弯,弯弯绕绕遇到了一起,纠缠在一起,融化在一起。玉兰抓过一缕轻柔的风,把心底的呼喊揉在风里,亮子就听见了,抓在手里,塞进心里,咽进肚子里。   黑黢黢的夜,先是狗哀哀地叫了几声把夕阳喊回家。不知疲倦的日头啊,总是不知疲倦在村庄的上空走来走去,走老了草,走老了庄稼,走老了人的心。晨起,一滴硕大的露珠摇晃着脑袋,垂挂在石榴树上,谎花落尽,一枚枚青涩的石榴掩映在枝柯间。墙外有一个脚窝子,墙头上的碎玻璃被人摘了去,丢进墙角,只要不出意外,一只脚搭在墙头上,另一只脚就正好搭在石榴树最结实的那根树杈上。日头看不惯的事情都交给了乌漆麻黑的夜来处理,露珠的眼睛半睁半闭从来不会记忆并捕捉黑夜里看见的画面。反正有夜呢,反正有日头呢,反正还有院子里那只眼睛同样半睁半闭的叫狗宝的老狗呢。影子在墙外一闪,日头开始上岗,把光明照给人间,照给村子里的活物,把能量和热度抛洒给田野上疯长的草木庄稼。——你想想,天天做一轮日头多不容易,天热了有人骂你烤得难受,天冷了又说太吝惜光和热。   玉兰在前面走,亮子在后面跟,那只叫狗宝的狗好像听懂了三婆的嘱咐:“去吧,跟着去,沿着那条离家的道儿,把狗宝接上回家的路。嘘!别让那个不要脸的听见。”三婆说完,颤抖着枯干的手剥开一根火腿肠,丢给狗宝。狗宝深深做了一个揖,腿脚灵便了很多。试探着,闻闻玉兰的脚,又嗅嗅亮子的裤管,决定远远跟在两个人后面。   秋天是一下扑扇开来的,不像春天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踮着脚尖从雪地里蹦蹦跳跳走来,又在薄薄的冰面上跳了一阵冰上芭蕾,羞羞怯怯藏进一株柳树的芽苞里,含羞半敛眉。   趟过一条河,一前一后两个影子被清澈的河水冲走,又悄然返回,落在枯黄的草地上。叫狗宝的狗咂巴了一下嘴,去水边偷偷照看自己已经苍老的那张狗脸,舔舔小河里的水,舌头耷拉在外面喘了很长时间的气。

  “狗宝回了?!“玉兰坐在一片高高的茅草丛里,松软的茅草顿时海绵一样塌陷下去。   “嗯,说是今晚到家,应该很快就到。”亮子也学狗宝的样子站在水边,却找不到一丁点儿沧桑。亮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复活,像种子听见了春的脚步,像火炭上的一粒糖,像枯死的老树桩上,一阵绝望的阵痛过后抽出一枝嫩芽,站在春光里想要呼喊,歌唱,嚎啕。   “狗宝回了,三婆还活着。哎,一个活在旧时间里的人到底是享福还是受罪?”玉兰捻起一枝枯萎的茅草,像一个不明物体折断的小尾巴,那么轻,那么让人心生柔软。叫狗宝的狗远远蜷卧在一片草阴里,一只耳朵耸着,一只耳朵软塌塌遮盖在脸上。   亮子没说话,干脆躺在茅草丛里看秋日的天空。云纷乱着在天上飞,亮子就觉得整个世界倒立了起来。蓝的天变成蓝的海,白的云变成帆,变成一艘渡向彼岸的帆船。远处是灯塔,是岛的轮廓,是港湾,是渔村,是荒野。时间长了,走累的日头一头扎进地平线还能猫一觉。可人呢——白天只觉得累觉得疲惫,四肢酸软,到夜里却来了精神。有的人属鸡鸭牛羊,过的是白天的日子,有的人是蛇猫狗鼠,过的是夜间的日子。像壁虎本来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偏是时间交给你如何才能将吸盘吸附在光滑的墙壁上,才不至于跌下来粉身碎骨。眼睛像猫头鹰,瞳孔渐变到最大,眼球的体积超过大脑,每一次转动视线,都要像黑暗里的探照灯,脖子也跟着三百六十度旋转。   “过得很累,玉兰。你看庄稼就要熟了,大雁开始往南飞。”亮子从茅草丛里坐起来,叫狗宝的那条狗也将另外一只耳朵耸了起来,顺便提起软塌塌的身子。   再早,三婆还能拄着拐杖行走,梧桐花落尽时就开始念叨:“狗宝你个鳖孙,不要脸的女人成天打我骂我把我往死里整,你也不要我了。”三婆听见一阵风,一阵风爬上墙头瞭望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三婆的眼睛瞎了,看不见,可三婆的耳朵长着很多只眼睛,每一次转动都能像雷达一样听见风声,每一次凝视都能看见一阵风爬上墙头。三婆捡不起地上的东西,不舍得丢了拐杖,只能在风中乱舞,一边骂风,一边喊玉兰:“看看不要脸的又在照镜子了,再看再照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不要脸的女人,快别磨蹭,狗宝说回就回了,怕是过了许多年不认识回家的路。”   四月梧桐落尽了哀伤,遍地桐花很快就枯萎在阳光的手掌里。风来来往往滴吹着,玉兰在前,并不牵三婆的枯干瘦硬的手,三婆也不要把另一只手递给玉兰,信任早就成了一只白色的长腿鹭飞向遥远的水湄。玉兰深深吸了一口气,麦香在风中飘荡,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无边的麦田里穿行。那个影子已经很远,远到玉兰再也看不见,远到三婆枯干的手臂千呼万唤再也听不到一丝回应。两个人在寻找一缕无影无形的风,叫狗宝的狗在田野里走走停停,不时打量飞过麦田的飞虫和蝴蝶。那条叫狗宝的狗本来记性很好,即使大脑小脑眼睛嘴巴耳朵都迅速老去,也笃信仰仗一只嗅觉灵敏的鼻子能找到从前的主人狗宝。在深深的麦田里跳跃几次,围着高大的梧桐树撒了一泡尿,鼻子贴着地皮,还是不能闻见一缕远年的气息。   按说玉兰早就没有了渴望,渴望都在漫长的日子里油尽灯枯。可是巫性的三婆一次次恶毒的诅咒,一次次近似入魔的絮叨,唤醒了玉兰早已死亡的灵魂。玉兰以为那个人一定会在某个时辰出现,就像年轻时玉兰正在河边洗衣,冷不丁被一双从后面环过来的手臂紧紧抱住。那种麦苗渴望雨滴的幸福紧张得让人忘记呼吸。玉兰后来试了无数次,每一次洗完衣衫都要在河边呆上许久。小河里的水也像现在这样清澈,能清晰照出一个人青春或枯槁的面容。很多次,玉兰都觉得那个影子近了,随着河水流到了眼前,流进了心窝,流进玉兰因幸福而战栗的血管——可最后还是逐水而去。   那一次,三婆和玉兰在暮春的光影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趟过一条河穿过一片麦田走过一片小树林,在一个叫卡子口的地方,从日午站到日落。唯一的一次,三婆和玉兰在石板上坐得很近。三婆象征性地骂完不要脸的女人——紧接着陷入了沉默。泪水,从空洞的眼窝里汩汩而出,玉兰靠上去,想叫一声娘或者别的什么,到了嘴边却又翻个跟斗咽了下去。三婆从怀里摸出几片饼干,给玉兰一片玉兰不要,然后艰难地吞咽,腔子里发出一种稀奇古怪的咕咕声。
到底想要等待的那个影子没有出现。   叫狗宝的狗好像知道这次也会是同样的结局,用耳朵把自己从草地上拎起来,故意磨蹭不想继续下面的路。亮子的心思从一片缠绕的云里收了回来,眼里伸出一双温软的手,风一样轻抚玉兰飘在前额的发丝。玉兰的脸泛着红润,两个人一条狗一起站起身来,穿过长长的玉米地。没几天的时间玉米就熟了,叶子从流着青碧血液的季节走到现在,面色枯黄,空气中漂浮着一层层游动的流萤和尘埃。玉兰觉得那些浮游的小东西一会变成无数发光体,银白的,杂乱飞舞,纠缠在一起,变暗变黑变成一眼硕大的黑洞。玉兰想喊,把脚上的力气腿上的力气手脖子上的力气都凝聚在一起,也没喊出多大的动静。旋转的黑洞渐渐变得明朗,亮子的身影渐渐具象起来,尖尖的头,细长的脖子,若有若无的四肢,看不见表情,只是一个清晰的影子,伸开双臂,向玉兰环抱过来。   有时,人很难分辨究竟是活在一场漫长的梦里,还是活在白花花的阳光下。院子,靠近村钱的那条河,河边停泊着一只破旧的小木船,却永远无人摇动朽空的船桨。一个影子从河水里水淋淋上岸,踩乱蓬勃的野草,喊来一阵避人耳目的风,蹑手蹑脚向院墙靠近。村子里的房屋星罗棋布散落自傲一片荒滩上,好像很久了这个村子里的人进进出出都默不作声。他们把脚步声抱在怀里,把眼神收回在脑壳里,把呼喊咽进嗓子眼里。唯独撇下一个叫三婆的瞎眼婆婆,咒骂,摔碗,每次吃完饭后将碗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咣当落在地上,像一朵摔碎的花瓣。玉兰把这些摔碎的碗收起来,靠近墙角的篓子里装满了碗的碎片,那些碎片拥挤在一起,有时一次次重复摔碎时的声音,有时像三婆用最后一只碗的碎片擦出的火花,照见墙外的一阵风爬上墙头,照见一个人影翻墙而过。石榴树摇落最后一朵谎花的时候,躺在旧时间里的三婆发疯似的催促玉兰赶快上路,说狗宝托梦回来,一个人湿淋淋站在水边,脸上流着血,找不到回家的路。   叫狗宝的那条狗看见一个身影凌空跳过一条沟渠的姿势,觉得无比熟悉。但一只走向苍老的狗有资格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白天懒洋洋躺在院子里对着石榴树冥想,到最后也没数清树上结了多少石榴,落了多少枚谎花。晚上一阵风爬上墙头,一个身影鹞子翻身翻墙而过落地无声,也懒得理会懒得叫唤。倒是三婆长着一百只眼睛的耳朵在黑黢黢的夜色中看的很远:“嗷,嗷,不要脸的女人,墙外有人啊,你这个不要脸的。”骂到无力,骂到无声无息,星星点亮千万只小小的萤火照着大地上的人们入睡。   到底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狗了,懒得去管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亮子伸开双臂接住像莲花一样飘过来的玉兰,两个人倒在一片深深的茅草丛里。   远处,一个影子看了很久,无声折返,悄悄潜回一个安静的小木匣里。 [ 本帖最后由 宋长征 于 2012-5-10 20: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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