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拍拍自己的肩膀
2022-01-12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生活里的起起落落,是规律,也是法则。回首近二十年以来的时光,发现在每个不同的人生阶段,总会有缠绕着自己的烦恼丝。单说工作吧。二十年前,参加本科三沟通自学考试,好几百人,偏偏我的论文成绩不过,补考,不过,再补考,还不过。两年下来,眼看周围除我……
生活里的起起落落,是规律,也是法则。回首近二十年以来的时光,发现在每个不同的人生阶段,总会有缠绕着自己的烦恼丝。
单说工作吧。二十年前,参加本科三沟通自学考试,好几百人,偏偏我的论文成绩不过,补考,不过,再补考,还不过。两年下来,眼看周围除我之外所有人在干部履历表上都填上四个神气的“大学本科”,唯独我在某些时刻暗自神伤。
倘若说起我的学生时代,那也是一段扬眉吐气的历史,即便称不上学霸,也是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佼佼者,更是父母引以为耀的谈资。直至在师范就读期间,也照样是考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怎么一毕业参加工作就这么倒霉。那段时间,我就听不得别人说“学历”这个词,每每听到,接下来肯定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他想安慰我,随口说了一句“大不了等于本科白学了”,也许本意是好的,却让我陷入一场更加痛苦的思想斗争之中。
也许,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意味着我以后工作的诸多不顺。先是因为自己内向不爱和学生交流学生给我打的分数低,全体教师大会上校长毫无情面的就批评了我一顿。害得我好长时间缓不过劲来。之后转入一所高中,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校长答应了给两间教师职工宿舍,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结束和公婆同居的不便和尴尬了,不想校长出尔反尔,抹完水泥的宿舍泡了汤不说,见新入职的我便不得领导赏识,几乎所有老师一边倒,把排挤的目光和架势一准对齐了我。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单位里的势力和冷漠,有时候这风会让整个春天黯然失色。2005年,县里招记者,我毫不犹豫地报名参赛,结果分数靠前榜上有名,满面春风地从城里买了楼房,和爱人一起盘算起了该把孩子送入城里的哪所小学,不想教育部门设置关卡,以合并后的国办高中维稳第一为由,生生剥夺了我的入取资格。
改行的消息不翼而飞,一时间,无论是校领导还是同事,远远看到我,就是一番窃窃私语。内容倒是属实,大致是我怎么怎么考上了宣传部报社的记者,又怎么怎么被教育部门卡住,偏偏又从城里买了楼房之类。属实的内容一经议论,加上种种语调、配上种种表情后,就被事实发布者增加了一种意味深长,调侃也好,谈资也罢,原本与己无关,无形中总会把当事人推上一个不胜寒的所谓高处。
对于文字,我什么时候都怀着一种感恩之心。因为那次去报社的经历,结识了写字的老师,爱上了打键盘码字,在那种风声诡秘的环境里,文字给了我最后的忠诚和最后的依靠。也因为文字,调入了县文化部门,从事起了与写作相关的一份工作。
只是,随之而来,县财政卡被取消,和自筹人员工资混杂一起,各种福利待遇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一次红酒节,写了一篇推介家乡红酒的软文被领导赏识,随后掉入宣传部,却随即陷入一种不便说出口的怪圈。去年机构改革,单位从宣传部门独立,人际关系变得相对轻松简单,可是,崭新的工作领域又带我引入一种新的烦恼。
所从事的工作,不再是传统媒体的宣传,而是,网络、信息化。不断的摩擦与碰撞,又逢上更年期的年龄,其它的杂务,很多个夜晚,夜色明明很深,很静,我的心却砰砰跳的越来越火热。辗转反侧。那种滋味一定叫做焦虑和烦躁,当然也少不了抑郁。每接到一个新任务,这感觉就重现一次。那是我人生路上对工作最畏惧的一段时间。以前的我,即便是四五年前的我,也是一位勇往直前的干将,一切任务,在我眼里,那都不是事。县里突发事件,接到领导一个电话,我就会连夜赶写出一个不用领导改一个字的报纸专版。可是现在,对未来的工作领域,我真的是怕了,怕的都抑郁了。
最近,我主抓的工作,又遇到一个市里的月任务量化排名,结果公布领导群。在接到文件的那一刻,我瞬间感觉天塌地陷。 创优争先,是我最不愿干的事,现实生活里,我最怕和谁做比较,因为一切烦恼,几乎都是从有意无意的比较里产生的。比较,是欲望和烦恼的摇篮。
我想说说我夸张的情绪。我出生于阳春三月,许是沾染了三月春风拂面来的多情,又许是童年的特殊经历,我有着比常人更敏感的情绪。敏感的内质是细微,可敏感的外延却是夸张。从我一上学开始,几乎每个学期的班主任评定最后一句话都如出一辙:望今后克服小脾气,好像那么多不同姓氏不同性格素不相识的班主任都事先沟通好了似的。小脾气是敏感性格的分叉,或者是敏感性格的同胞姊妹吧。
因为敏感,在我身上活生生地发生着冰火两重天事件。敏感,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生活之美,情思之美,让我敲打起键盘时就会思绪漫天飞,就会飞到一个我从未想到过的梦境之地。敏感赋予了我一双深情触摸自己的手臂和深情凝视自己的眼睛。与他人相比,我似乎总有很多话要对自己唠叨,对自己叮嘱,对世界的万事万物唠叨,对世界的万事万物叮嘱。唠叨叮嘱与不唠叨不叮嘱过后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因为唠叨叮嘱的深长意味是探寻和打量,探寻和打量会延伸意味,会让沉默寂寞发出一种悠远的叹息。人生会因此收获到一个个或许很小却很甜的红果实。一切生命和生活,都暗藏着神秘奇妙的肌理,对此,敏感夸张的情绪,是天赋和资源。
可是,敏感和夸张的情绪,会轻易把人击垮。过分的想象、虚构和假设,对可以完全忽略的感受和情形来说,无疑是一双改变了方向的翅膀。翅膀应该向着广阔的蓝天飞,向着崇山峻岭飞,向着无垠的大海飞,向着绿色的森林飞,这样的飞行才有意义,这时的翅膀才有价值。夸张的情绪最易和混沌的大脑发生瓜葛,混沌的大脑最易发错指令,让翅膀飞向冰川、飞向火海、飞向黑色地带、飞向不毛之地。这被大脑发错指令的翅膀一旦飞翔,人就会承受五阴炽盛之苦,心失去定力,人失去精神。未来成为魔幻之城。你不是你,有一个魔鬼霸占着你,你失去了微笑的能力。你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你失控于夸张的情绪。你被某个莫须有的东西五花大绑,你瞪大双眼,想看看这个绑着你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有,身体依旧被绑的紧紧。
被夸张的情绪掌控,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好比精神的发烧,烧的厉害时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我找了很多办法治这病,看书,瑜伽,跑步,背心经,和挚友谈心,深入大自然,却都无济于事,偏偏在一个瞬间,仿佛受了一个神的昭示?心就突然敞亮了,好像黑夜里突然点亮了一盏灯,好希望这灯就此一直亮下去,自己就这样生活在一种毫无压力的中年生活里。可是,有时忽然这亮就消失了,一点点消失,直至又是一片漆黑……哎,人,最大的敌人真的就是自己啊,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往死里较劲,不给自己一条活路似的较劲。
经历这些的时候,不远处总有一个声音传来,很清晰,傻子,愚人。
很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这样评价自己。
不妨追问自己:你为什么害怕排名?
回答:因为排名最后领导会知道。
再问:领导知道会怎样。
回答:结果有三种,一种是领导不在乎排名,第二种是领导在乎排名,但并不把责任怪在你身上,自己想办法解决,第三种是领导把责任怪在你身上,和你谈话。
再问:即便是第三种情况发生在你身上,会怎样?
……
过程可能会种种,但最后的回答是唯一:一切照旧。
这样的预想过程,在短短几天内,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突然感觉在初冬的冷风中,自己是那个最傻的人。一切对未来过分专注的人,都几乎会和这个傻字沾边吧。人生不易,过程远远重于结果。
今天早晨,经历了一个不是很好的睡眠之后,依旧走在那条熟悉的晨练道路上。
较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晨练前,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小小任务:发现晨练中的美。在或慢跑或疾走的进行过程里,目光时刻处在一种对目标的搜索和寻觅里,因为一份对美的憧憬,心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透亮。绿化带中不知名的绿植依然在绿着,矮矮的,紧匐于地面,仿佛在藏着那越来越少的温热。花有的凋零,有的斗艳,却依旧红的灿烂,在寒风中分外乍眼。小摊上卖油饼的,系着油腻腻的围裙,沿着巴掌大的地盘兜兜转转,以一连串的微笑、话语和举止,把一个个顾客照顾的心满意足。来这几乎是露天地的简易摊点吃早饭的,多数是心事简单明了的人,孩子、牵着孩子手掌忙成陀螺的爸爸或者妈妈、可以用风烛残年形容的老人们居多。时间有点过晚,娱乐中心广场舞队伍已散,风中依旧留着大妈们用脚步追逐青春的热乎劲,只有三两个身着臧红衣的打拳舞剑者,有男有女,在优雅的音乐中合乐而舞,将满地鸡毛的生活捋得慢条斯理,行云如水般令人艳羡。
举起手机将这一幕幕定格的时候,突然感觉,这段时间令自己焦虑紧张的生活难题似乎有了突破口:生命那么精彩,变幻莫测的世界里,美的事物多如繁星,为什么非盯着那可以忽略不计的黑点死死不放手呢?
生活,从来不会把一个人逼向死胡同。转换角度,会让人在相同的某时某地,甚至某一境遇,看到一片完全不同的天空。人啊,活着活着,就容易把自己活成一只井底之蛙啊。
心该是平静的海,生活的琐事就是海面上翻卷的波浪,只有波浪消失了,大海才会回归本来的平静。
生活原本是个百花筒,而这百花筒就握在我们自己的手心里,我们浸入一地鸡毛的生活时,需要时时刻刻转动转动这百花筒,才能看到永恒的美景,才能品味多彩的人生!
这一刻,我变成了向善向爱的佛祖,轻拍拍自己的肩膀,亲切地对自己说:辛苦了,你这个善于思索的孩子,辛苦了,你这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你的修习认真而艰苦,我都已看到。最后,送你一句话:以无杂念为净,以不执念为念,你便可以达到梦想已久的净念!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佛祖。这一刻,我难道站在了菩提树下?我难道成了从烦恼堆里钻出来的保护自己的佛祖吗?
我拍拍自己的肩膀,欲说,却无语。可,这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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