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桃树

　　 一棵桃树 　　 文/韩尊莲
　　大姨的儿子叫海呢，我管他叫海哥。他们段家庄土地面积很少，人均只有一亩半地。可是在全镇来说，村人却比别的村庄都富裕，因为他们村是全镇唯一有苹果树的村庄。改革开放后，段家庄村民把原来的老品种国光树逐渐换成了短枝红富士苹果树，每斤苹果赶集能卖到一元五角，村民个个笑逐颜开。 　　镇上看到了生机，随即号召它所管辖的99个自然村发展苹果树，并自外地调来苹果树苗，免费分给各个村庄，再由各村村委会分给各家农户。我家分了110棵，是村里要的最多的，栽种了二亩地。恰逢海哥来我家。他对爹说:“姨夫，您别栽这苹果树了，栽桃树吧！您看这苹果树苗，大部分是国光，到时长了也不值钱。”爹和别的村民一样，可不认得什么是富士树还是国光树。他只摇摇头，说:“桃树？栽秋桃？还是红粉蜜？那秋桃比杏核大不了多少，那红粉蜜酸得都倒牙，不行不行！” 　　海哥说:“我现在有了好品种，个头比红粉蜜还大，那味儿，简直比蜜还甜。我种下桃核，就芽变了那么一棵树，太稀奇太好了。我去县城卖了那么一筐，直接批发1元3角，桃树还不像苹果树有大小年，所以我培育了桃苗，都嫁接了，准备栽在苹果树空荡里，到时比富士值钱，我就把富士全刨掉。现在还没一个人知道，我想让亲戚们都种上它，早发财！” 　　海哥走后，娘对爹说:“海呢说的那么好，你咋不栽桃树？”爹说:“海呢从小说话云天雾罩，你信吗？人家苹果树苗不要钱大家还不愿栽，怕以后找不到销路，更怕还比不上种庄稼，要栽桃树，那果子放不了几天就会烂掉，你到时哭都找不到音儿！” 　　海哥梳着小分头，整天把头发抹的油光发亮，嘴唇薄的像两把小铲子，一翻就能翻出许多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来。他两眼细小，咪咪着，不笑似笑，也难怪爹有时会极不相信他。 　　可是，几年之后，段家庄上人，大都在苹果树里夹种了桃树。他们问海哥桃树叫啥品种？海哥说“这桃子质地青黄，着粉红晕，汁浓如蜜，就叫青粉蜜吧！” 　　段家庄有户人家，儿子在县城买了楼房，爹娘也都搬了去。海哥把他家的地承包过来，把苹果树都刨掉，种上了秋桃核。苗子长出后他嫁接上“青粉蜜”，然后把“青粉蜜”桃树苗又卖掉，发了一笔小财。 　　苹果树苗栽种后五、六年才能见花坐果，而桃苗二、三年可开花结果，见效快，无大小年，且“青粉蜜”个头大，产量高，深得人们的喜爱。几年后，全乡99个自然村，几乎各村都有了农户栽种“青粉蜜”。那年海哥被选举做了村主任，他心血来潮，开了个会，就把村东头的公路旁的那个大苇子湾雇车填平土，中间弄个铁瓦大棚子，建起了水果批发大市场。庄里开工资，雇佣村民全国各地撒广告，并取得镇政府的大力支持：把“青粉蜜”注册商标:惠民蜜桃，还聘请省农科院教授来讲解果树修剪，施肥，病虫害防治等。教授讲:……不怕你有，就怕你没有，咱乡镇的惠民蜜桃是个主打水果产品，在全国别的地方都没有！这个是真的。这水果，品质优良，已开始销往全国各地，以及俄罗斯，和东南亚各国。咱农民别担心销路，都要大胆的去栽种，的确不怕你有，就怕你没有！” 　　海哥到我家来，依然力劝爹栽桃树，爹点头同意了。家里还有6亩地，全部种上了桃树。两年之后，爹去市场卖桃子。回来后春风得意，脸面通红，满身酒气。他说海呢和媳妇在市场近旁开了家“春怡饭店”，今天开业，爹去坐了坐，说啥也不叫走了。还说“市场可真大，简直人山人海，收桃子的大车小辆多的是……” 　　次年，镇政府驻地南头，也开了个水果批发大市场，并举办了省市县各大媒体都参与的十分隆重的“惠民县黄河镇第一届桃花节”。阳春三月，黄河下游北岸的黄河镇，处处桃花盛开，鸟语花香。粉红的花蕊，映照着人们喜悦的脸庞，成为了黄河镇一道靓丽的幸福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