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

　　　　老中医 　　一 　　这些年身体欠佳，与医院打交道就相应多一些。 　　到过外地某大医院才知道，生病的人那么多。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早上6点多就去排队挂号，不管去的多早，那儿都有人在等着。挂号后，就去所挂科室的门诊外面等着叫号。那儿又是满满的人。好不容易叫到自己，进去，专家急急匆匆地望闻问切后，就开单子去拍片子或是检查。到了对应的那个楼层一看，又是满满的人，实在来不及的，只能等到下午。有时上午几项检查完了，拿到了结果，再去找专家，她们又下班了。于是下午又早早地去，要开转交单，才能把上午的检查结果，交给下午同诊室的另外一个坐诊专家。 　　直接去找专家，人家也说得合情合理，你没有挂我的号，你得等我把挂自己号的病人看完了，才能看你们上午检查的结果。上午的病人也有近20个我这样的，在排队慢慢地等待。这样，直到下午快要下班了，专家才能匆匆看一眼自己的检查结果，开了药，并叮嘱定期来检查。 　　几次诊治下来，我的心就不耐烦了，坐车来回奔波，那些仪器也不见得比我们小县城医院好到哪里去，感觉数据差不多。感觉那些医生专家都没有耐心，机器人一样固定的程序，都是几分钟就看完一个病人。 　　二 　　后来，就在本地医院看中医。我常去的那家中医院人也多，有个女专家是退休后返聘的，病人特别多。每天早上说是7点半开门，门口就排起长长的队伍。这个医院还没有叫号机器，医生把排队人的姓名按顺序记下，然后让后面的人去办事，这样，大家就不要老是站着排队了。以前划价和收款是分开的，现在合一了。交过钱之后，就可以去拿药了，中成药和中药是分两个窗口拿的，要排两次队，才能拿全药。 　　中药铺子里只有一个人在忙，当你把单子从窗口递进去，那个药师就让你进去。如果是七副方子，就拿出七张裁好的方形草纸，放在桌子上。药师只把一样的药按中总数称在一起，倒在一个瓷碗里，让你自己分七份。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很难分得准，到最后，不是这个多些，就是那个多些。正想着如何再细分，下一道药又称好了，又得赶紧分。开了十几味中药，自己如何也分不匀。还不如一下子称给我七份，给我一个大袋子，我回家慢慢地分呢。 　　我才不均匀地把药分好后，外面一个拿药的人赶紧进来，她看我手忙脚乱的，忙着拿过一个专用的盛放中药的塑料袋，一一揭开，等我把药倒进去，又帮我一一系好，然后放在一个大塑料袋子里，我向她道谢。 　　再去问专家，中药应该如何煎熬，哪个先放，哪个后放，都有讲究。这样，不仅是看病的过程累，连煎药的过程也忙，每天早上感觉就像是打仗，要赶紧吃饭，赶紧喝药，赶紧上班。总感觉做什么心里是火急火烧的，怕迟到，担心药没有煎到时间，药效降低。 　　其实去中医院看病，还有个让自己不明白的地方。问了好多局外人，都没有结果。比如我一共拿了中成药和中药700多元，但是开出来的单据上，却是检查费用700多。我问医生，回答说你们拿的是社保卡，不能拿中成药和中药的。只能开成检查费，算是照顾你们的了。我说，在县医院看病检查，还可以打折的，你这儿为什么不可以呢。说，拿中药是不给打折的。我又问，那些农村的，交了新农合的，拿中药给不给打折呢，她们是给打折的，就是我们不行。 　　本身是去看病的，可是总感觉，自己像是二等公民的待遇，不由得心里就窝些闷气。 　　一方面说中药中医式微，一方面，医院却这样规定，让我的心里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三 　　友人说，某个地方，有个老中医，看病也不错的。 　　就跟着去了，原来是个私人卖药的地方。两间门面，门朝南，门口是一个小公园，花草树木很多，在城市的一角，感觉挺安静的。对着门正后方，就是一个棕色大柜，上面有许多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是中草药，前面四周玻璃柜台也有一些中成药或是西药。那个老中医清清瘦瘦的，像一根清竹，站在玻璃门旁边，脸上是安静温和的笑。 　　在大门西边门后是问诊的地方，老中医坐的位置，透过玻璃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而病人坐的地方，外面就是水泥柱子，过往的行人不易看到。不过这个小诊室南边靠近玻璃处有暗黄花纹的窗帘，北边也有窗帘，东边就是黑色的柱子，从东边隔开，感觉这儿很完全，转过脸朝北，没拉窗帘，就可以看到北面的各种药柜，还有药店的主人。 　　这样安静的地方，也容易让人把心安静下来，也更便于医生与病人之间细细地交流，望闻问切。整整一个上午的时候，就我们两人。甚至连一个买药的顾客都没有。 　　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医生都有记录，厚厚一大撂笔记本，上面有就诊时间询问结果，诊治情况，用药情况。问得也很认真仔细。从治病到养生，我详细地问。其实许多知识从网上都可以搜到，但是从一个老中医的嘴里缓缓地流淌出来，就有一种厚重的被时光打磨的味道。 　　最方便的一点是，他们药店可以帮着你把药煎熬成药膏，如同蜂蜜一样，在瓶子里，想喝的时候，拿出来，冲着喝，在办公室就可解决。省去了你自己煎熬时间和精力。价钱也不是太贵，半个月的疗程，一天20，一共300元。想想自己一天煎熬两次药方的时间和精力，感觉这样还是挺方便的。虽然我很迷恋那中药在药罐子里冒出来的热气，整个房间都是我喜欢的味道，感觉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四 　　很久以前，曾经与友人畅想老年生活时，我说，如果学习中医该有多好，老了退休了，就在乡村某个安静的地方开个小小医室，就一间房。四周都是药柜，就一张桌，自己坐在中间，看书，房子前后都是一些药草，累了，或是闲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看药草们的花叶茎果，在阳光星光月光下自由地呼吸，想着它们如何入药，将自然的气息融入每个人的血脉，在人的身体和血脉里流动。诊所的大门口，有一棵杏树，春天繁花满眼，浅夏，花谢残红青杏小，夏秋，是黄灿灿的果子。冬夜，就挂几盏桔黄色的灯笼。 　　当归当归胡不归，看医生开的药方里也常有当归的名字。我们从小就被教育心怀梦想，向往远方，血液里的每一滴血都听从心的命令，日日夜夜，都在前行的路上，向着未来拼搏，终于有一天累了，可以回归自己的内心。我一直相信，那个叫当归的中药，就是调整我们血液里的每一滴血的，累了，学会自己好好地休息。 　　其实病人也不要太多，一天，有一两个人就行了，天长日久，和那些人都成了朋友。聊天问诊，最好能把药作成枕头状，一边睡觉一边治疗。或是一种小型的香囊，挂在胸前。尘世里的许多的病，都是尘世的欲望，把尘世的名和利都放下了，心都是空灵的，病也无处容身了。 　　这只是好多年的梦了，只是看到老中医的那一刻，它又在我的思想深处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