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勾勒无冕之王

　　随 意 勾 勒 无 冕 之 王
　　文\戏笑九宫
　　七月，烈日炎炎，连续几天中午时分37度左右的高温，把生活在最底层苦苦挣生活人群毒辣的粗口逼了出来，气象预报因此变得苍白无力，专家们的权威正接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们昔日如诸葛神算般的预测此刻也瘫软了，世界静寂得只有阳光针刺的声音。突然，乌云、急风、雷电一改往日的沉默，万物一再低头退让，天空仿佛孩子委屈的脸，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哇地一声，惊雷碎了，雨，开闸飞瀑，随风横敲竖打，不一会狂风骤雨转换成了绵绵细雨……劳碌了一个上午的人们，进入了午休时间。
　　我一改往日午间小憩的习惯，静静地打开了电脑，却没了浏览网站的心情。不由自己地想到了我的两个儿子，在读研究生的大儿子和读小学的幺儿，真是一喜一忧喜忧参半。想到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儿子，就会没由来地想到一个人，她那抹阳光灿烂的微笑在我心头荡漾，泛起了阵阵涟漪。微笑的主人名叫徐欢，先后做过我两个儿子的老师。
　　是因为爱子心切感悟很深吗？是，或许不是。那么，是因为徐老师的人格魅力吗？是，或许也不是。确切地说，两种因素都有，可总觉得还有什么其他原因，让我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呢？是什么呢？……我在脑海里极力地搜索着，想要找出那些另外的原因，可能是自己太急于想知道，一时间反倒想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其实，我本不具备诗人般多愁善感的气质，可这一刻却无限感慨。
　　我就这么傻傻地面对着电脑，目光不经意间投向窗外——窗外的桃李树刚刚被雨水滋润着，绿叶上滴落着雨露愈加生机勃勃，此刻，它们在夏日的风雨中招摇着，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吗？望着枝繁叶茂的桃李树，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多年前写下的诗句“人云你植小小树，你笑且待参天时”——那时的桃李树还不成形，只能说是一段树丫，枝干上的斑驳印迹也是一览无余，只是那一个个小小的绿点，让你感受到春天的悄然临近，或者植树者的守望。一下子，我从窗外桃李树上，感悟到大儿子成长的痕迹，对他能得遇良师愈加欣慰！
　　其实，我大儿子不是很聪明，学习成绩也不多么理想。读小学时排名一直就二十几名，甚至中学时一度处于中等偏后的尴尬位子。可用家里叔伯婶娘们的话说，这孩子命好！因为他很会考试，尤其是每次升学考试以及高考，他都是以微弱的优势顺利考取重点名校。经过与徐欢老师的多次探讨交流，她却直言不讳，说从来不相信什么运气，孩子之所以能够成功，其实智商是最主要的，这孩子安静沉稳、遇事不慌，所以很有潜力。当初对他的情况，只能做些正确的引导，题海战术对他潜力的发掘甚至今后的成长，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况且我从来忌讳用题海战术，去提高孩子们的学习成绩，这无异于拔苗助长，让孩子们以后再无潜力可挖——是的，徐欢老师就是这样随意教学的，但她的教学成绩却不可小觑，升学考试成绩出来后，他们班被全县名校博文中学录取得学生多达三十六位，这在全县教育史上绝无先例！但貌似这一成绩的取得又在情理之中。是的，后来大儿子顺利考上大学，潜力逐渐显现了出来，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研究生。他的自信也因此凸显出来，一向低调的他，前几天信心满满地对我说：研究生毕业后，我还想继续读博，我对自己所学的专业越来越感兴趣啦……
　　得益于长子教育的成功，幺儿上学之初，我家居所离徐欢老师她们学校很远，但我不管不顾力排众议，力争幺儿去那所小学就读，且不惜重金打点，让他分到了徐欢老师担任班主任的班里。徐欢老师不负众望，开学之初就针对各个孩子的秉性习惯，进行着全面细致入微的观察记录，然后如妙手回春的名医一样，采取了相应施教措施。幺儿与长子个性正好相反，大儿子有些木讷、安静、爱思考，幺儿却聪明伶俐、顽皮好动，徐老师针对他的性格，有时鞭策有时引导有时苛求有时激励，貌似一切从他的个性着力，又于他树立起来学习的自信之时，表扬中说他哪些方面还很欠缺，貌似绝不容孩子有一丝浮躁或骄傲自满情绪。功夫不负有心人，幺儿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三年级最后一个学期更是扶摇直上，期末考试由原来全班的60多名一跃排名第十六，已经稳居班级前二十名行列之中，一切顺风顺水，让作为家长的妻子非常激动，而我更是欣喜不已！
　　就在我对幺儿的未来充满无限憧憬之际，不好的消息传来且祸不单至，几乎与我慈父生病去世的同一时间段，听闻徐欢老师由于积劳成疾得了乳腺癌。后来听说徐老师以顽强的毅力战胜了病魔，可我父亲却一去不返，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落，以至于错过了探望徐老师的最佳时机。我有些遗憾但不后悔，因为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老天却不负有缘人，后来我和徐欢老师因为共同的爱好，在一次文学大奖赛上同时获奖不期而遇，意外的相逢彼此很是感慨，于颁奖间隙，彼此攀谈起来甚是投缘——接替徐欢老师的是，一位全国优秀教师（以下简称红老师），可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位全国优秀教师，却让幺儿对学习的兴趣越来越淡。对于一位名气很大的老师，我最初是怀着期冀与敬重之心的，在她身上更是不惜金钱铺路，可貌似这一切都和金钱无关。小儿子每天的作业，我感觉他做得非常吃力，似乎筋疲力尽，又像是“虱子多了不咬”，他每天做作业都在取巧偷工减料，后来竟然发展到一些作业干脆不去做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因此妻子曾多次和红老师勾通，被无情地奚落为监督孩子完成作业不力、不认真管教孩子等等各种过失。妻子无处发泄郁闷，每次被红老师指责批评之后，都要对我一顿声讨或痛斥，说悔不当初，当初就不该舍近求远让幺儿去这所学校读书，我无言以对只好默默承受着她的怨言。再后来，小儿子竟然迷上了游戏，对于各种游戏他倒是无师自通，整天沉迷于各种时髦的网络游戏不能自拔…….我为幺儿的学习不无隐隐担忧，对他的前途命运更是不敢前瞻，两个孩子相形之下，引发了我对教育方法深深的思考！
　　傍晚时分，绵绵细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却有微风伴雨而来，不知不觉间我在电脑前整整呆坐了一个下午，不由冒出来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的俗话，不觉身心倍感凉爽。风雨之势不大，窗外的桃李树木发出了簌簌的声响，想来这场雨还不会停止！是的，这个季节，人间七月的小城，没有预想一场疾风骤雨陡转为绵绵细雨，似乎来得很突然又很自然，大的时候倾盆而下，小的时候则如细细的丝线，地上到处是积水，温度很明显地降了下来。既然雨势不停，既然没法出去，那么就任思绪继续随濛濛细雨一起飞吧，可思绪仿佛不由自己，怎么也不能从徐老师那里拉回来！
　　一次意外的同台领奖，让我对徐欢老师有了重新认识。那次颁奖大会上，我加了徐欢老师的微信，从此有意地关注起她来。一次，在她微信相册里面，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许多感想杂谈和散文随笔，从而对她的思想有了更加清晰和深刻的了解。再后来，把她的杂感随想逐渐汇总起来，竟然得到了一个质的升华，徐欢老师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先进杂谈》是徐老师一篇很短的杂谈篇章，文笔语言并不华丽，甚至朴素平实如叨叨絮语，构思立意更无巧妙布局可言，但其思想的先进与前锋，字里行间有着内敛不住的光芒！这篇杂谈是关于“先进”的思考，开篇一句“我脑海中各种概念性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许多时候竟迷茫得如同天外来客。”是啊，当今社会，人人为利而来人人为利而往，我们这代人一些根深蒂固的概念，往往与现实的矛盾冲突很是激烈，有时似是而非真就模糊不清了。
　　徐老师《先进杂谈》里面，漫不经心地细数身边的人和事，旁击侧敲地针砭着时弊，却并无一丝遗憾和怨恨，反而以一种无欲则刚无所谓的释然，嘲讽中带着理性的思考，这是一种关于生活、生存、生命，何等的情商和睿智啊！是啊，所谓的“先进”，通通都只是匆匆的“过客”，最后只有在通往仕途或职称评定中偶尔一用，更多的时候却是以一个红本本的形式，躺在箱柜一隅独自寂寞无疾而终！
　　……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全国优秀教师！可是我的确没有成为那样的优秀教师，甚至也很少先进过！倒不是别人比我优秀，而是慢慢成熟的心逐渐学会了甄别，学会了筛漏，在日益功利化的社会环境中不屑去“先进”了。因为这样“先进”的含金量着实值得探究一番……要想在体制中“先进”出一番成就，也是有潜规则的。想要先进，先得跟领导拉好关系甚至不惜“献身”……想要先进，得在许多形式化的硬杠上不得有丁点纰漏（光有优秀的教学成绩是远远不够的）……想要先进，还得有那么一大段叽里拐弯的油滑肠子。献媚讨好啦，拉拢关系啦……想要先进，还得有一整套造假技巧。要知道那一摞摞的红色小本，可不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某某科研进步成果奖，国家级的要不要？某某做课活动证书，省级的要不要？某某科研论文，世界级的要不要？啊，弱弱的问一句怎么要？傻啊,花钱呗！对不起不要！本教师几十年的教学经验，足够做一档国际交流的宏片巨制，自己尚能凭笔杆子直抒我对教育这门科学之见解，何须花钱买证！……如果一个教师自身的价值确需这样去实现，为了“先进”一回去这样愚弄自己的操守，我宁愿一辈子不先进！……
　　……是啊，在我们这一代心目中,人民大会堂是何等神圣庄严的的地方，岂能想去就去！可现在偏偏就能去得！学术团体去得，美其名曰“学术交流”;企业集团去得，美其名曰“作报告”；工人、农民、教师、打工者去得，美其名曰“先进人物”表彰大会……总之，只要是想去就能去得，且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交千元或万元“会务费”。这样一来，先进意识中无价的荣光便有了明码标价。这样的“先进”，比起苦苦经营拼争的红本本就来得简便得多，如果想满足一下当先进做优秀的虚荣心，非但捷径甚至无可非议，但将这种虚假的荣誉用来……。
　　——这是《先进杂谈》里面几段再普通不过的话（个别字词稍有自我化改动），却道出来一位普通教师无声的呐喊！这是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对于清贫的“面子”与富贵的“尊严”的全选题，之所以说她伟大，不单单是她的学生考进重点大学，好多弟子已是各个行业的精英或栋梁，单就其人格魅力和个性而言，她是一位真正成全了自己的人！几十年为教育事业呕心沥血，甚至在战胜了癌症病魔以后，依旧生生不息战斗在教育战线上。徐老师的业余写作刚刚起步，短短几个月的文学创作也是硕果累累，先后被省、市、县甚至国家一些文学社团，破格接纳为作协、散文协会、诗词协会会员。之所以说她伟大，是人们感念她教育的实绩、教书育人的拳拳之心，她走到哪里都会迎来一句尊敬的称谓——徐老师。买菜大妈、砌墙大伯们这一声“老师”的份量，是多么的充满着爱意和人间真情，又是区区几个轻飘飘的“先进”或“优秀”的红本本所能比拟！
　　“在这样一个虚假泛滥的年代，我宁愿只被称作徐老师！”这是她最朴素无华的思想，却隐喻着中华美德最底蕴深厚的传统！——我清晰地解读着徐老师辉煌或者平淡的人生。说她辉煌，是因为她桃李满天下硕果累累，说她平淡是她自我的释然和看淡。我分明看到一位真正意义上先进或优秀的人民教师，她既不在围城里挣扎又不在围城外逍遥，亦如古代隐士般“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随遇而安了！
　　不知为何雨中的遐思,左右都离不开徐欢老师，大有“此情绵绵无绝期”之意，最后，还是用徐欢老师自己的话来结束这次随想吧：“人活着总得有追求吧？那只好逃避去逍遥了——即使做不了云游四方的侠士，也想臆想着做一回白衣秀才；即使不能随老子仙游终南山，也想做个山水君子。那么，我就携一壶清酒，跨一柄长剑，着一身缟素，披一肩长发，有马则骑，无马则行，穿越江湖，放歌陌野吧！”——烟雨迷离中，我随意回忆着徐欢老师的故事，如静静欣赏一幅名画一样，尽管我欣赏艺术细胞不很丰盈，但肆意窥探、整理、收集着徐老师的生平，一位受人尊敬着的普通老师的形象立了起来，她的人物形象愈加逼真而灵动，感慨也因此升华，随意裁剪、勾勒出来一位无冕之王！
　　夜深沉，雨未停，顺祝徐欢老师一切安好！
　　（全文4816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