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捧雪花的初啼

今晨，下半年第一场雪飘然而至，预料之外，欣喜，把一篇多年前发纸媒的关于雪的散文拿来，和大家分享雪之乐。

掬一捧雪花的初啼
　　
　　周一的早晨，雪，淡淡飞。到了傍晚，雪花落了，一地……
　　终于来了，冬之舞者！ 2010年末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稍晚一些。开始时，雪不大，我们称之为轻雪，似有还无地飘，雪花不紧不慢地打开，有些诡异，也有些欲语还休，欲畅快而不得。朔风也是懒散的，把仅存在地上的残雪，有一搭无一搭地吹走，聚集一起，也自成风景。我觉得，轻雪不如大雪那么妩媚，是散了骨架的，但这一声初啼，如婴儿的啼哭，足以让我欣喜，让我听到，冬季那有力的回音。因为“雪花”这个词，一经吟哦，就如黛玉葬花般，已是岁末横扫娥眉之时。
　　清晨，走出家门，路上已有了积雪，踩在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铿锵的韵律。小区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薄薄的雪花落于干枯的枝头以及木栅栏上，如同沉睡的村庄渐露的峥嵘，也似蕾丝花边，轻舞飞扬。偶然一阵风，朵朵雪花轻旋而下，静静飘落在走过的行人肩上，背上，甚至脖领里，凉丝丝，清爽爽，没有一丝寒意，想必，雪花定是沾满湿漉漉的呢喃，和人私语。这一刻才发觉，雪花之美，不仅在于其漫天坠落的瞬间，更在悄然飘落的一刻……
　　冬天之所以安静，多半源于雪。
　　喜欢透过玻璃窗，看雪，也喜欢这雪后纯白的一切。好似在这纷纷扬扬的雪中，每一朵花儿都字正腔圆地倾诉着，那些少年时代激昂的一切，关于纯洁，关于年关，关于朝花夕拾的往事。洁白如斯，却灿若霓裳。每一朵花儿都吐露芬芳，你闻到或者闻不到，那轻轻的沙响和清冽的香气在黄昏的天空回荡，雪野无尘，一场雪，足以漂白了我们的一生。
　　“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笑脸，漫步走在小路上，脚印流下一串串……”不禁轻轻唱起少年时哼唱的歌谣，那么遥远，又那么亲近，是雪让我回想起很多，很长时间不曾想起的旧事，它们萦绕在耳畔，让人在清新中顿起怀旧之感。
　　第一次在韩国的小店，看到有个化妆品的品牌叫“雪花秀”，立即就被吸引了，多么美好的名字啊！雪花本身就是素洁的，不失小巧和秀气，难道说那种淡雅中的灵秀是它的灵魂？不管化妆品的效果如何，真的为这个名字而陶醉呢！
　　日本平安时代的女作家清少纳言在《四季的美》中写道：“冬天最美是早晨。落雪的早晨当然美，就是在遍地铺满白霜的早晨，在无雪无霜的凛冽的清晨，也要生起熊熊的炭火。手捧着暖和和的火盆穿过廊下时，那心情儿和这寒冷的冬晨多么和谐啊！”多么美的一幅画啊！这是冬天给予的，也是雪中的温馨。在雪花簌簌飘落的时候，有一种从容淡定的神韵，在万物萧瑟的冬季，在吵杂拥挤的现代社会，雪花有一种洗尽铅华呈素容的质朴与清雅。
　　有时想，雪花的气质最适合的朝代就应该是宋朝，宋词一样清雅，一样小家碧玉，婉约中带着沉静。每年都有雪花飘落的时候，却每见每新，它似乎不大适合以速度、效率见长的现代都市的繁华，难怪每次雪后，地上被各种车辆碾碎的雪是那样不堪。
　　飘雪之后，道路难行，让我们远离了城市的便利与安逸，逃离了都市的繁杂与忙碌，就那么简单地像古人那样，弃车步行，抬腿走路，回归自然，回归心灵，谁能说雪的意义仅仅是童话世界的塑造？
　　在冬天，总是盼望着，盼望有一场雪莅临，好起舞弄清影，现在才知道，掬一捧雪花的初啼，不是图赏一时天地纯白的神话，以及堆雪人、打雪仗、踩雪地的快意，而是盼望这场雪让城市熏染得日益浮躁的心静下来，思考一些以前来不及思考的问题，让快节奏暂时慢下来，荡涤内心深处来不及清理的污垢，让绷紧的神经暂时松弛下来，回味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让生活如一叶轻舟，转眼间，轻盈着，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