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草说药（菟丝子。五行草）

　　菟丝子 　　多年前，在乡间教书时，记不清校长大人因何事恼火，引用杜甫的一句诗来讽刺某人：“菟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当时暗暗感叹这诗引得巧妙，用得形象，只是没弄明白菟丝为何物。 　　再遇上“菟丝子”，已是若干年后学习中医之时。初看世璐兄在给肾虚劳损的患者开方，常常加一味菟丝子， 不解何故。常识性的用药是肉桂、桑寄生、独活、黑豆之类，菟丝子为哪奇药?世璐兄解说：“菟丝子寄生于豆科植物上，汲取的是寄生植物的精华，而豆类是补肾良药，菟丝子便是浓缩的精华了。《伤寒论》中治肾阳虚的真武汤就用到了菟丝子。”听他一说，恍然大悟，复感叹古之医者观察之精微、用心之独妙。 　　起初还以为菟丝子多名贵呢，之后在药店看到菟丝子，我不由地讶然失笑：这不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胡麻地费劲巴力扯除的黄丝子嘛。当时，把它当“害群之草”务除之而后快，不然，一大片胡麻就被它活活缠死了。 　　原来，良医称道的菟丝子竟是乡下祸害庄稼的野草。有它，必缠死庄稼，乡亲形象地称为“黄缠”。黄，是它的颜色，金黄金黄的丝；缠，是它的形态，它只有缠在胡麻、豌豆等作物上才能生存，而被它缠着的作物则渐渐枯萎。别看那是纤细的丝，一旦缠绕在植物上，扯除它并非易事，面对一片黄缠，你几乎找不到头绪，也找不到根，它沿着植物的茎杆蔓延而上，拧螺丝一样，一圈圈紧紧缠绕在其他植物的茎叶上，即便扯断了一处，另一处照样可以活着，植物学上叫作“无定根”。一片地里，若出现菟丝子，只要有一株，就衍生一大片，谁也不知道它的藤蔓有多长，反正永远也找不到头尾。它像吸血虫一样，毫不客气地吸光榨尽所经之处的植物营养，很快又蔓延到新的领地。 　　植物世界真是奇妙，就这样寄生在植物的缕缕丝细，竟然也能够开花结果。夏至前后，它同胡麻、孜然、豌豆一道开花，白萼，黄蕊，团簇一处，蜂巢似的。短短几天后，便结了籽。成熟时摘下看看，通常二至四粒，很有规律。籽粒呈卵形，如同人的肾。按中医取象比类的思维，正好补肾。古代医者在观察植物方面，的确精细入微，能从这样小小的一粒菟丝子看到用药的方向，实在是发于纤微、见于大义。至于民间流传的兔子吃了这种草治好脊骨的传说，多少有点演绎的成份，听听而已。 　　倒是医典所记，非常精辟，值得一读。《本草经疏》曰：“五味之中，惟辛通四气，复兼四味，《经》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菟丝子之属是也。”《本草汇言》讲得更明白：“菟丝子，补肾养肝，温脾助胃之药也。但补而不峻，温而不燥，故入肾经。虚可以补，实可以利，寒可以温，热可以凉，湿可以燥，燥可以润。非若黄柏、知母，苦寒而不温，有泻肾经之气；非若肉桂、益智，辛热而不凉，有动肾经之燥；非若苁蓉、琐阳，甘咸而滞气，有生肾经之湿者比也。如汉人集《神农本草》称为续绝伤，益气力，明目精，皆由补肾养肝，温理脾胃之征验也。”引述这么多，对学医者而言有益，你只需记住十个字即可：补肾养肝、温脾助胃之药。因为常常为腰腿痛、肝功不好的朋友用这药，但遗憾的是，野生的菟丝子轻易采收不到。想到它的好处，我也原谅了菟丝子为害庄稼的不是。 　　附录几个菟丝子入药的验方，供大家参考： 　　治阳痿：菟丝子、巴戟天各15克，蜈蚣3克，研末混均，制成水丸，每次6克，每日两次，黄酒送服。 　　治遗精：菟丝子15克，枸杞、杜仲各12克，莲须、韭子、五味子各6克，补骨脂9克。制成丸剂，每次9克，每日3次。 　　治斑秃：菟丝子30克，枸杞15克，制首乌20克，熟地黄20克，五味子15克，山茱萸15克，鹿角胶10克。研碎混均，沸水冲泡，代茶频饮。每日一剂，连用21天。 　　治习惯性流产：菟丝子12克，桑寄生15克，阿胶15克（烊化），川续断9克，当归12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治视力减退：菟丝子12克，熟地黄12克，车前子、女贞子、甘菊花各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治尿频：菟丝子15克，五味子、益智仁各10克，麻黄10克。研为细末，用食醋调成稀糊状，敷于脐部，纱布覆盖，胶布固定，每日一次。 　　治黄褐斑：菟丝子、生地黄、熟地黄各15克，女贞子、何首乌各12克，旱莲草、白芍、当归各10克，阿胶、枇杷叶各9克。水煎服，每日一剂，连用14天。 　　治肾虚腰痛：菟丝子（酒浸）、杜仲（炒）等量，共研细末，蜂蜜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30丸，盐汤送下。 　　治乳糜尿：菟丝子（酒浸）、桑螵蛸（炙）各15克，泽泻10克，共为细末，水泛为丸。每次6克，每日两次，用温酒送下。 　　治白癫风：将菟丝子全草浸泡在75%的酒精当中，酒精和菟丝子的比例为1：3，浸泡7天。用法：用棉签蘸取药液涂抹在患病部位，一日2——3次，一个疗程为30天。此方法对于白癜风初发者有效果，一般经过一周就能看到效果，但如果患病时间太长，则另外用药。
　　五行草 　　回老家，见母亲在院子里晾晒着一种草。问作什么用，她说，听说能治痢疾，叫骆驼蹄板。她还说，晒了好几天都晒不死，这东西命硬。我仔细看了看，泛红的梗茎，贝牙状的肥厚叶片，这不是马齿苋（音xian）嘛。


　　马齿苋，因叶片像马的牙齿而得名，又因青叶、红梗、黄花、白根、黑子暗合五行，叫五行草。一株草上，五种颜色，确是奇特。我喜欢这个说法。中医讲五行，对应五色，即青、赤、黄、白、黑；也对应人的五脏，即肝、心、脾、肺、肾。既然有五色，自然对应五脏，这株草的每个部分都能入药了。


　　民间验方中，确有治疗痢疾的说法，取新鲜马齿苋三两克，大蒜一头，捣烂冲服，不日即解。治糖尿病，用干马齿苋三两，水煎2次，分早晚服，连服1—2周见效。治肾炎水肿、急性胃肠炎、尿路感染，用鲜马齿苋煎服，早晚各1次。治疗痔疮，用新鲜马齿苋洗净切碎，装入洗净的猪大肠内，两头扎好，放锅内蒸熟，每日晚饭前一次吃完，连服数次。治虫咬性皮炎，用鲜马齿苋洗净后捣烂敷于患处，并用手反复揉搓，数分钟疼痛红肿即可消失。治皲裂性手足癣，鲜马齿苋洗净，加水煎取药液，先熏后洗患处，每日1—2次，连用10—15天即愈。这些验方，简便宜行，都是草泽医多年行医的经验总结，是民间智慧的传承沿袭，用之妥当，便是患者之幸。有一朋友患有糖尿病，一直依赖西药维持，西医嘱他不能停药。我说，有那么玄乎吗?你到田野里采一包马齿苋，阴干，每天早晚煎一大把，坚持半月，看看尿糖还高不。他听了我的话，半信半疑，最后“死马当成活马医”，坚持喝了半个月的马齿苋汤，到医院复查，一切都正常如初。还有一次，在老家碰到一大娘眼睛被蜜蜂蛰了一下，起了一大肿包，怎么也消不下去，我找田里找了几株马齿苋，放嘴里嚼了嚼，帮她敷在红肿处擦拭了一会，她说，有点凉丝丝的感觉。我嘱她每过一个时辰擦拭一次。次日见到她，红肿已经消失，她眉开颜笑地直夸我高明。我说，哪是我高明，咱老祖宗高明，这都是流传了千百年的民间用药了。


　　经方师用马齿苋，大多依据清热解毒、消炎止痛的药性。如当代名医沈绍功，在治疗湿热型结肠炎时，用了经方“葛根芩连汤”加减，其中把马齿苋作为清热利湿的特效药，用到30克。总结验方时，他也说，关键的药是马齿苋。结肠炎经久难治，因为人体吸收营养的部位就在结肠，它一发炎，影响吸收，抵抗力就下降。沈绍功用的是灌肠办法，不通过胃，直接插肛管到结肠，效果十分明显。（附：他的治方：煨葛根30g、川连15g、黄芩10g、木香10g、生薏仁15g、生地榆30g、马齿苋30g、公英15g、苦参30g、川楝子10g、玄胡10g、白扁豆1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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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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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草凉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