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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昨夜星辰昨夜风

2022-01-12叙事散文郭玉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9 编辑

昨夜星辰昨夜风文/郭玉琴夏夜沉闷,关上纱窗睡觉,连窗帘也不敢拉,深怕产生窒息的感觉。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一……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9 编辑 <br /><br /> 昨夜星辰昨夜风
文/郭玉琴
夏夜沉闷,关上纱窗睡觉,连窗帘也不敢拉,深怕产生窒息的感觉。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夜里就辗转难眠,睡不着。醒来也没有人愿意陪我说话,只有蚊虫在纱窗外等着喝我身上的血,害的我一进入夜色,就不敢出去。
隔着纱窗我透过静静的夜能看到繁星在天上眨着眼睛。我想星星的眼睛看我一定是清澈透明的,在这个静悄悄的夏夜里。不像我的眼睛在这个夏夜看它时蓄满对这个世界的迷茫和力不从心。夜晚数星星,在夏夜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要跟着岁月的风才能奔跑回去。而我是追不上风的。所以这些年在渐渐长大,走向成熟忙碌的生活后,我也很少有看星星的心情。
今夜看星星的心情是失眠催发的,此刻星星不与我说话,它眨着眼睛默默的望着我,而我知道我的心思即使说给星星听,它也听不懂。于是今夜我和星星只能相互茫然的望着,找不到一条共通的情感渠道。好怀念看星星的日子啊,每个人都希望遇见星星一样的眼睛,因为星星的眼睛永远是一汪清澈的水,就像我童年时代张望这个世界的样子,透明而纯真,没有浑浊的风霜侵袭。年少时繁星满天的夜晚,我和妹妹曾经摇着蒲扇躺在院子里的小凉床上一边纳凉,一边听上个世纪很风靡流行的一首歌《鲁冰花》,歌手是曾淑勤,那时她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垂在肩上,能够让人即使置身冬天也呼吸到春天的气息。她的歌最初是从黑白电视机里的点歌台传进我们的耳畔的。如果问有没有一首歌跟着岁月哼,陪伴你长大?那么我一定会肯定的告诉你,有。就是这样的一首歌陪伴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长大,陪伴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在童年里的无数个夜晚数过星星。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眼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这是一首唱给妈妈和孩子相互思念的歌,但是我的妈妈也许一辈子也没有听懂,就像她的世界儿女至今也未必全都读懂一样。我的妈妈目不识丁,她没有上过一天学,也不知道欣赏什么艺术,更没有时间去欣赏什么艺术,一辈子只懂像老黄牛一样在故乡田里劳作,在锅台上忙碌,为家和孩子操持着一切饮食起居和生活开支,过着日日繁琐而繁重的生活。妈妈年轻时很漂亮,留着齐耳的短发,一双眼睛大大的,有着幸福的神采,这是我在家里的黑白照片上看到的,家里有她和父亲的结婚照。然而婚后的她常常不梳头发,不洗脸就在清晨起来下田干活。尽管现代很多都市人都说容忍不了一个女人的邋里邋遢,但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还是能容忍的,并且我从没觉得她的美丽因邋里邋遢有多少魅力在流失,相反对她的依恋随着时光的流失与日俱增。儿多劳母苦,妈妈在操劳中日渐衰老,她如今已经六十五岁了。黑发越来越少,白发越来越多。每想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里就难过,愧为人女。这些年随着妈妈的老去,我们兄弟姐妹的离家进城,告别故乡,与妈妈天各一方,常常在夜晚睡到深夜醒来时,我也莫名的就有种黑夜越来越长,白昼越来越短的惆怅。
小的时候在炙热的酷暑季节,妈妈教我们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数星星。那时我能从一数到一百。数到一百的时候,如果还睡不着,妈妈就会伸出她的手,捂着我的眼睛。被她慈爱粗糙的大手遮着眼睛的时候,我即使睡不着从她的指缝间能看到光亮,也会假装打呼噜。只要我一打呼噜,妈妈就放心离开了。而今我们终于都长大成人,各自成家,妈妈再也不用守护在我们身边用手捂着我们的眼睛催我们进入睡梦了。但是失眠的夜晚,独在异乡想家的夜晚,我依然会保留着无聊的数星星的习惯,这是妈妈教我养成的一个习惯,深入骨髓,即使童心不在,也忘不了,改不掉。今夜对着窗外的繁星数着数着,就又想起妈妈了。
昨天妈妈进城,是在哥哥的陪同下,开着车过来的。妈妈难得进一回城,出一趟远门,还是因为三妹做月子生了小宝宝,她到三妹家喝满月酒才来的。我和哥哥还有舅舅家的表弟一起陪同她去,又陪同她返回。三妹一家人在临走的时候极力挽留她在那小住几日,她硬是不肯,说放不下家里的父亲和哥哥家的小儿子。绕道回城经过我的家门口时,我再次挽留她留在城里我的家小住几日,她也是态度坚决拒绝,说家里不能没有她。于是就这样妈妈来了又走了。她从乡下到我妹妹家,经过我家的必经之路竟然连大女儿家的一口水都不肯停下来喝。她着急的无非就是家里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没人侍候,那是我哥哥的小儿子东东。
大哥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在妈妈的心里,几个孩子就属他最让妈妈牵挂。儿行千里母担忧。偏偏我们兄妹四人大哥走的又最远,他在母亲一辈子也没有去过的地方,中国地图的东南方福建,离家几千里,坐火车也要五六个小时。都说养儿能防老,可是大哥离家创业十五年,结婚十三年,在异乡安家落户,生了两个孩子,母亲至今却连儿子的新家像什么样子在中国的哪一个方向都不知道。妈妈只知道她的大儿子在外地,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也不知道她的二女儿家在哪里,只听说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姜堰,妈妈更不知道三女儿的家在哪里,只知道在一个叫仁和的小镇,为了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家在哪里,大哥这次从福建远程赶回来专门带她去串门。妈妈不会打电话给儿女,平时都是儿女打电话给她。每到礼拜天,妈妈就会在老家唠叨,今天电话怎么还不响。如果四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没打电话,她就会跟我爸爸说,今天少谁没打电话回来,你赶紧打电话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龙应台说,一旦儿女成家,他或她的家人就不再包括做父母的你,你将是儿子或者女儿家的客人。这话听起来有点悲凉,虽然我一直从心底认为我和父母,和我的兄弟姐妹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到任何时候都没有人能改变这种血浓于水的关系。但是每次回家还是觉得随着我们兄弟姐妹成家立业,父母对我们比小的时候越来越客气,我们逢年过节回家探亲也越来越有种走亲戚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干扰了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的相互依恋,阻隔了唇齿相依的曾经共同经历与建立起来的相互依附的情感。
白天坐在车子上,我和大哥聊起彼此的孩子。无意间我说,东东回来几天都没有喊我大姑呢!言语之间,我有点责怪大哥对孩子礼貌待人上教育的不够严格,但是大哥不这么认为,他说东东一直是嘴巴很甜的孩子,他在福建那边见了谁都会打招呼,这次回来不肯喊家人,估计还是觉得和老家的人都还很陌生吧,我也没办法。东东是大哥的第二个孩子,在老家出生一个月后就被他的父母带到福建沿海的新家去生活,有时一年回来一次,有时两年回来一次,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日子不多,和我这个做姑姑的见面就更少而又少。说到这里,我就想即使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样,如果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与记忆基础,建立不起一条真正的亲情锁链,怕是再深的血缘也难以跨越沟通的障碍,抵达一条情感的共通之路。
大哥这次回来和以往一样,最多逗留三五日就要返程回去。他每次回来要走,母亲知道儿子在外不容易,从来也不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默默的将家里的鸡鸭鹅和大米,花生拿出来给他带着,凡是大哥喜欢吃的东西,她都想着,一样不落。今晚大哥歇息在故乡红墙绿瓦的老屋子里,不知道面对这些年乡愁的离合悲欢有没有失眠?他失眠的时候,会不会像我一样去数星星呢?
昨夜星辰昨夜风。我仿佛听到岁月里有一首歌夹着一股风还在昨日的梦里唱着:“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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