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阵沉重的吵杂声
2022-01-12叙事散文杨胜
在我租住的小屋外面是一条笔直的大街,窗子的斜对角,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垃圾房,每天夜里十一点半至十二点钟,正是我将结束每天的阅读或写作任务,准备休息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缓和的汽车发动机声音,一阵沉重的撞击声会在那个方向准时响起。……
在我租住的小屋外面是一条笔直的大街,窗子的斜对角,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垃圾房,每天夜里十一点半至十二点钟,正是我将结束每天的阅读或写作任务,准备休息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缓和的汽车发动机声音,一阵沉重的撞击声会在那个方向准时响起。不用看,我知道那是城市的垃圾清运车来了:推开门,把垃圾桶从垃圾房里拉出来,挂到车上倾倒之后又放下,然后再推回原地。
前后不到两分钟,有时候还要长些,多半是因为垃圾散在地上了,得用铁锹或其他器具,一点一点装上车去。声音虽然沉重,但丝毫不尖锐吵杂。在这里租住将近一年,这声音居然如同俄罗斯人的靴子一样,把我的作息时间都规律化了,很难想象如果哪天晚上这声音不再响起,我是否还能够安然入睡?
我一直认为,我还是比较能接受这每天晚上的吵杂的。门外的街道两边还留有许多空地,这是因为刚划入城市不久的城中村还来不及盖上那么多的房子。而这里也非交通要道,所以很宽、很直的大街上过往的车辆并不多,特别到了晚上,真正的城里人都回城去了,于是尽管路两边华灯灿烂,但一入夜便格外地宁静。宁静惯了的地方,偶尔来点吵杂的声音,我想还是挺适宜的。而这车恰也来得不早不迟,天黑前后,一天上班或为其他事务忙碌的家庭主妇终于有时间收拾屋子,恰有一大堆垃圾正好要往外扔;天黑不久,那些拾荒的人们推着车过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翻走了那些仍有价值的东西。车在这时候过来,既不会空车而返,也不至于拉走太多太沉的废料。而这时,城市基本也将入睡,几声吵杂对人们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因为阅读或写作的忘我,常常都没有了时间概念。当然我迷恋我的迷恋,熬夜常常也产生不了多大效益。所以外面的声音一响起,我就似猛然醒悟似的,强迫自己是时候熄灯睡觉了,否则因为贪图一时之快而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反而得不偿失。有时我也会停下原先的活计和思绪,想象一下,外面车上那些辛勤的人们,此时是否也正打着长长的呵欠?但我最关心的是,他们一夜的工作是刚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因为这里还可以算得上是市郊,既可是个起点也可以是终点。如果说是结束,那么马上也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恰恰只是开始的话,那么偌大一个城市,那么多条街道,他们还有大半夜的活计等着忙碌。所以一想到这些,我开始反思城市生活的不易,特别是每个人生的不易。常常会在我恐惧的时候,生发许多坚定的念头。
然而我又不得不感激这阵吵杂声时常对我的警醒。午夜十二点钟一到,一天便又过去了。常也是这样,日子总是飞一般过去,猛地一下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回想一番,很长的日子却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于是,怅然若失的不安会立时注上心头,长久缠绵不去。而这阵吵杂声音在一天将逝之时准时响起,似是一幢专让我反思自己的警钟。一天里有所作为,睡觉会很安然;一天里无事碌碌,莫名的浮躁会让自己成天不得宁静。于是想起早年在家干活的情景,白天里流汗苦干,但再苦再累,晚上回到家,心里有的是一种轻松和释然;反倒哪天清闲了,尽管鱼肉美食,心中却始终毫无畅快。所以,我每天都会暗暗告诉自己尽量多做些事,等到外面吵杂的声音响起之时,我尽可以快速地合上书本,心安理得地入睡。
[ 本帖最后由 杨胜 于 2011-2-21 14: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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