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一个心灵有所归宿的民族

回民：一个心灵有所归宿的民族（散文）

□文/于文华 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历史渊源、宗教信仰与传统习俗。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厚重积淀、民俗习惯与生活方式。回族作为中华大家庭的一员，因生活地域的不同，历史传承的不同，各地自有其不同特点的宗教信念、鲜明独特的服饰样式、独具魅力的饮食风俗与虔诚肃穆的礼拜情结。

这种礼拜与生俱来，贯穿于一个成年男子的一生。据说甘肃回民家过年在八月初三，年前要闭斋一月。这一月的饮食讲究两不见日，即一天两餐，早餐在太阳冒出之前，晚餐在日落以后。过年一般三天，且每天要举行礼拜，成年男子要到附近的清真寺参拜，祈祷真主的保佑，渴盼生活如意，家庭美满，一般要念诵伊斯兰教传统经典《古兰经》等经文。

几年前，曾去青海民和县学习培训，见识了一番回民族的生活。那是一个回民人数居多的县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不是头戴雪白纯洁白色帽子的男子，就是头扎或粉或黑色纱巾的妇女。到处可见高大壮观、巍峨耸立，屋顶装饰星月装饰的清真寺。大清早，就像军队起床上操的旋律破空传来，刚刚听见停歇，不一时又想起，像是在催促人们加快节奏。听到这熟悉而带着感情色彩的音符，成年男子放下手头的活计——无论多忙多重要，都自不而然停下来，穿戴整齐，净了手，擦了面，怀一份虔诚之心，揣一腔渴待之意，轻轻虽众人走进寺里。脱了鞋子，赤脚穿袜子，来到约定俗成的地方，低下高贵的头颅，双手合十跪下来，静静聆听如诗般的经文。心若羽毛般轻盈，忱挚，抵达一个典雅高贵的境界。这时候，忘了俗世的一切拖累，忘了肩负的责任、肩托的重担。平日里或忙于生计或忙于生活。唯此时此刻，让身心静下来，让灵魂静下来，忘却俗世纷扰，与圣贤先哲对话，感悟人生要义，让心灵净化与有所归依。而一个心灵有所归依的民族，必定是一个有所追求有所向往有所希冀的民族。

在民和县城的南城门清真寺，我亦步亦趋随白帽子队伍，隔着明亮的玻璃，眼见清一色的白帽子，清一色的成年男子，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性情豪爽或性格柔弱，都跪拜在各自的坐垫前，中规中矩，学生般认真倾听那些听过多次，但每次仍然那么端庄那般肃穆——他们知道，神在关注，安拉在仰望。信奉五项攻修，即“念、礼、斋、课、朝”，

八月初二日，应邀到一户名叫马奈的回民家过年，感受了回民不同凡响、虔诚淳朴的过年氛围，享受了独特而精美的回民饮食，知道了他们民族的一些生活习俗与信仰。进门后马奈先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三泡台，里面有枸杞、元元与冰糖，自然茶叶是少不了的。讲究是客人喝一口，即续水。你喝多快，他们就殷勤周到续多快。待茶味稍淡，不等你说，立马端走，重新泡一杯。他们的喝茶并不单单是喝茶，端来李子、苹果、苹果、葡萄等水果，一样盛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红的透亮，黄的好看，紫的晶莹。而殷勤好客的女主人一般不进门，方盘端之门前，双手毕恭毕敬递给自家男人，自有他会一一放好。待你品尝一番，再不厌其烦地一一撤走，端来各式各样、花样繁多的面炸食品。

有一种长长、细细的面炸食品，是属于回民才有的食品叫馓子。比筷子细且圆，十多根根连在一起，不由得惊叹女主人的心灵手巧。一盘的面食，犹如一盘的艺术珍品，把玩观赏，不由得佩服赞美回族妇女的聪慧、机敏与匠心——她们将生活所见，胸中所愿，将模糊的无法言说的不可表述的，千百年来人们对美的追求与向往，转化为具体的可观的立体的物象。有的似凤凰展翅，有翅有翼，且有棱有角、有模有样，点了眼睛，似乎要展翅腾飞；有的似孔雀开屏，小巧玲珑、艳丽迷人，翅翼似在轻轻抖动，像是就要走动；有的像莲花般清幽典雅，端庄秀丽，让人舍不得咀嚼与啃吃。有一种金黄色方块，是几层面快组合而成，上面点缀了细细的花纹，显得素雅。还有一种蝴蝶样面食，就像真的一般大小，只不过色泽金黄……每一样都精心构制，像妇女梳头的梳子般纤细，但每根从做到炸不折一根，不要说吃，单是观赏，就令人大饱眼福，眼花缭乱。我们边啧啧称赞，边一样样品味、咀嚼，感受到不同于汉族面炸食品的脆、甜、酥、香。这需要独特的和面技巧、非凡的烹调技艺与细心繁琐的油炸功夫。面炸食品是第一道菜的话，油饼则是第二道菜。这种油饼讲究是热热的吃，边吃边炸。吃完一个旋炸一个，图的口感新鲜而热乎。接着是热包子，有糖包子、菜包子，每一个都小小的，显得别致。禁不住吃一个还想吃，你以为仅仅是这些菜，图个好吃而贪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后面才是正菜、压轴菜，前面的全是铺垫和垫底。

第三道菜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正菜：四凉四热，或两凉四热。凉菜显得很随意但极为洁净、爽眼，自家小菜园种的油菜以及煮花生什么的，菜或是木耳炒牛肉，或是蒜薹炒牛肉，盛的不是太多，盘子小而精致。第四道菜才是真正的主菜，一般人家为一鸡一羊，有些人家还做清汤牛肉。这些鸡和羊是男主人清早提着，到清真寺请阿訇宰杀。回民讲究禁食非经阿訇宰杀的动物，一般人不能随意动刀子，所食畜禽都要请阿訇亲自动手宰杀。阿訇口念“太思米”下刀，放尽血，拿刀屠宰。一个民族的饮食是长期生活的积累，是岁月积淀与日积月累的日臻完善的过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回民，舌尖上品尝了各地不同风味，味蕾中咀嚼了北酸南辣不同地域饮食，博采众长，形成了他们独具特色的待客“拿手好戏”与食文化。

待客人吃的差不多，主人才敬酒，后猜拳。马奈说他们的安拉鼓励人们要享用自然赐予的各种洁净优美食物，而所有的菜，无论凉热菜，主人一般都不动一筷子，只是一个劲让着让客人吃好、吃满意、吃尽心。马奈说他们在三天过年期间，早早去清真寺礼拜，附近各处的回民都要到邻近的寺里参加活动。回民也是一个爱抱团、喜群聚、乐善好施的民族。据说发现有无家可归者，清真寺可无条件接纳；发现意外身亡而无人认领的同民族人，回民发现会自觉拉运到最近的清真寺里超度亡灵后，该寺周围回民自愿捐款捐物发送其归天。

心灵有所归依，生活才有希望；灵魂有所寄托，生命才芬芳如花。而回民，不折不扣就是这样一个民族——一个皈依无所不在、永生自存安拉的民族，一个相信真主，行必笃敬，知其果报，心存敬畏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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