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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此去经年

2022-01-12抒情散文摇曳风铃
一有一天,孩子坐在我的对面,对我微笑。清澈的眼里像盛满了纯净的湖水。她叫我,用很柔软的声音,她把自己的一只手裹在我的掌心中。我无比慈爱的看着她,心里瞬间充满了某种感动,我准确无误地判断,孩子大了,我们不再是孩子手中的器皿。孩子大了,我们终于……
             
             一

  有一天,孩子坐在我的对面,对我微笑。清澈的眼里像盛满了纯净的湖水。她叫我,用很柔软的声音,她把自己的一只手裹在我的掌心中。我无比慈爱的看着她,心里瞬间充满了某种感动,我准确无误地判断,孩子大了,我们不再是孩子手中的器皿。

  孩子大了,我们终于逃离了漫长的琐碎,似乎风和日丽又重新回归和绽放。于是我们不再在襁褓之间穿行,不再为孩子的哭声焦虑,不再感到亲一下孩子红润脸庞的欣喜了。再于是,当孩子有了语言的指向,当孩子长大的盼望终于落在了现实的土层上面,我们便放任自己思绪的野马去觅寻少时的梦幻和失去的宠爱,那些躲进岁月深处的日子似乎一夜之间要被我们挖掘出来,再度的磨厉和审视;日子在长进,世间变得缤纷,又于是,我们忘却了自己只是几十亿人中的一个分子,忘却了孤独随时的侵略,忘却了活着还需要与爱人与亲人紧紧依偎,在亲人的怀里永远都是是呀呀碎语的孩子;忘却了在追求自我满足自我膨胀同时的他人还在为活着挣扎,为生存奋斗,忘却了在发现自我具有些许价值的欣慰中别人流血的心扉,那些血就像黄昏时夕阳映照在水里,忘却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不该忘却的很多很多……因为孩子大了,孩子脱离了我们掌心的期待。

              二

  延承了父亲的偏好,我同样喜欢讲故事,然而却不是像父亲那样讲“从前”,也不是“一个商人的儿子”。而是在旷遂的田野中,树木和麦子的故事。

  我喜欢绿色,因为在我微小的意识里,我执着地认为,它象征着生命与健康、青春和爱情、理解与人生。于是,我就在我所拥有的田园中,在我用汗水去播种,用辛勤来耕耘的麦田的两侧,栽满了巨杉。

  我渴望着那些被种植在乐园中的巨杉,长成一派繁茂的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渐渐地,它们伸长了自己雄壮矗立和挺拔昂扬的身躯,在春天随时的时间,摇晃着亮晶晶的绿。那是怎样的绿啊,绿的让人心痛,绿得使人战栗……然而,有那么一个夏忙的时节,当各处麦子都泛着正常的金黄的时候,我的麦子却依然泛着我所谓喜欢的颜色。而那些原本成绿的树木,却一下子变成了焦黄,被风卷起的叶子发出痛彻心扉的呜咽……于是,我坚定的在次年,在土地开始成熟的时节,挖走了我所喜爱的绿色,但我依然喜爱绿色,那种象征着生命、青春、爱情,理解与人生的浓浓欲滴的绿,其实是我们生活着的基本底色。

             三

  绿色的版图渐渐被瓦解了,我们从青涩的帐蓬里走了出来,天空成了我们归属的仰望。

  久未解冻的手稿表面,落满了时光的尘埃,拭去这些细碎的印记,我找到自己的影子。我看着这些熟悉的影子从少年到青年到现在一直追随着我,并跟我爬上我用一生时间来建造的一艘方舟,企图飘摇到我永久的故里。

  行驶的很艰难,我的寂寞是刻在甲板上的笔划,重重地落下,轻轻地收起。在刀锋粘满血色的那个黄昏,我看到随我而至的影子,于是,我把寂寞改写成两个人醉心的童话。

  那只轻舟在平静的湖面摇曳了太多的里程,在太阳即将安歇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蓝色湖泊的对岸,结满了胡扬的叶子,那绸密的黄色晕染了山上的天还有湖中的水。有一个朋友说,胡扬树没有青春,它最美的年龄是秋天。自从见到了胡扬,关于生命与健康,青春与爱情,理解与人生的定义被重新置换。绿色,在完整生命的进程中原来这么不堪一击。生发的巨杉,和碧绿的麦苗只是童话里的一个小插页。

  我回望来时的路途,原来,这些追赶时光前行的脚步并没有遗落下我,或是我在与时间的赛程中,它们一直与我同在。

               四

  这些日子,我蜗居在家,几乎足不出户。其实只是在某一时刻身体的某处得了意外的疾患,做了极小的手术,可家人都照顾得小心翼翼,生怕创伤受到触犯,加深肉体的疼痛。也经常生一些无关痛痒的病,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疾病绊倒,并且留守在医院残白的床榻上与精神倦怠的人一同消受来苏水的时光。盼着看到窗外的日出并亲自沐浴其中,喜乐便会扩张而来。在家休养的日子,极其闲散。每天睡到卧室的南墙上刻出一方白灿灿的印章,才更衣下床。晚间,我所居住的高层顶端窗洞里的亮色往往成为漆黑夜里唯有的光源,电视机里活跃着一批我初识的新人。

  偶尔有远方的朋友打来慰问的电话或是近处的友人突然造访,谈些新鲜的事或是聊些经久不衰的话题,分阶段地度过一天的时间。独处时,翻看过期的杂志,听一些过时的老歌,很容易让情绪倒回过往的年岁。

  我有时能听到时间沙沙流走的声响,固执地无从挽留和阻断。光影在淡粉色的壁纸上一寸寸改变方位并且暗陈下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我坐在黑暗中,突然渴望某个角落能传来音乐的回响,淡淡地,像风吹过。

  我闭着眼睛想,书柜下层的橱箱里,积累着从出生到现在数千张的照片,那是另一个我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见证。那些纸板上印鉴的人物,像钉子一样嵌进时间的深渊了。

  是我的思想把他们打捞上来了,我看到槐花飘香的时候,从那个胡同走出的每一个人,他们年轻脸上都带着青春与健康的光芒,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跳跃着走去。

  那里有我还有我携带的影子。
                 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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