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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爷爷的枣行

2022-01-12叙事散文烛下夜话

屋后有一枣行,沿着田垄扯南到北,足足有三十几棵枣树。这些枣树可是爷爷的宝贝。从一挂果,爷爷就开始守在这些枣树下,我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撇着嘴捏着嗓子喊:“小老头,山羊胡,不看孙子只看树,你说湖涂不糊涂,你说糊涂-不-糊-涂。”喊完,就跺着脚……
屋后有一枣行,沿着田垄扯南到北,足足有三十几棵枣树。这些枣树可是爷爷的宝贝。从一挂果,爷爷就开始守在这些枣树下,我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撇着嘴捏着嗓子喊:“小老头,山羊胡,不看孙子只看树,你说湖涂不糊涂,你说糊涂-不-糊-涂。”喊完,就跺着脚拍着手的围着爷爷笑。爷爷常举起拐棍佯装要打我们,而我们也就四散而逃了。 那时叔父家的小弟弟刚刚两岁,婶子过日子紧,一心想让爷爷看着儿子,她好下地。可爷爷山羊胡一撅,一言不发地拄着拐棍来到枣行,开始了一夏一秋的守护。村里都笑爷爷不通情理,可爷爷依然故我,在枣行悠然自得。饭是伯伯家、我家和叔父家轮流送,而轮到我家送时,这差使便是我的。我是最小的丫头,什么活也不干,只管玩玩闹闹,气气爷爷,我知道爷爷不喜欢丫头,所以就更加故意气他。但每当揭开那盖着饭的白毛巾时,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流口水,娘孝顺,是全村公认的好媳妇,有什么好吃的,娘总是要专门留给爷爷奶奶的,我们小孩子只有看着的份儿。我被娇惯的很懒,之所以很痛快的担当起送饭的差使,是因为爷爷这个倔老头总是在我装着流口水时,把好吃的分一点儿给我吃。也只有这时,我才觉得这像个爷爷。 枣树从开枣花起,爷爷就整天笑眯眯的站在树下往上瞅,嘴里嘟囔着:“今年又是个好收成啊。”枣花一落,一开始挂枣,爷爷就精神抖搂的住到枣行了。在枣行北头搭一个简易帐篷。爷爷总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蹲在帐篷里吸旱烟,那一明一灭的烟火像极了天边的星星。有时也像磷火,因为枣行下就是我们家族的坟茔。白天我去找爷爷玩时,爷爷经常会在坟头上摘很多通红的枸杞,然后用狗尾巴草的杆穿起来,做成特漂亮的项链挂在我脖子上,还很满意的说:“嗯,这会儿就像个丫头了。”我也会因为这漂亮的项链而安稳一会儿。 这三十几棵枣树里,有三棵是长枣,有一棵是酸枣,长枣又大又甜又脆,是我们最爱吃的,而那些圆枣我们一点儿都不稀罕,吃在嘴里哏的很,还没有滋味,这种枣只有晒干了,蒸花糕或枣馒头时用最好,那种酸枣我们也爱吃,但更喜欢拿着玩,我们把那种酸枣叫“酸枣核”有时也叫“妈妈(方言:乳房的意思)头”,它的形状很好玩,像极了乳房,我们常常把这种枣含在嘴里,就像含住娘的乳头一样亲切,舍不得吃下。 假如我们要偷枣,当然只会偷长枣或酸枣。但这四棵树被爷爷看的很紧,要想偷到,须用一番对策才行。所以,我们几个小伙伴要分开,先有两个对那些我们看不上眼的圆枣进行攻击,把爷爷吸引过来,然后再有两个趁机对长枣和酸枣进行洗劫。爷爷常常顾此失彼,气的直跺脚,我们就会一哄而散,满载而归。就这样在和爷爷捉迷藏般的斗争中,枣子渐熟了。 待到八月十五,枣红了眼圈时,我们基本都吃够了。但还是要参与打枣的活动,这时就是一项劳动而不是游戏了。打枣很隆重,伯伯一家,我们全家还有叔父一家全部上阵,哥哥弟弟们猴子一样敏捷的爬到树上抡起长棍子噼里啪啦的打,我们丫头们就冒着枣雨在下面大声欢呼着捡,爷爷拄着拐棍在一边指挥,这儿,那儿,这儿还有一个。那些枣子好像故意和我们捉迷藏,藏的到处都是,我们总是捡不净。等枣装满几大麻袋时,打枣活动基本结束。这时,凡是路过的人都有份,爷爷总是盛情的给人家分几捧,这些乡亲就说:“五爷,你看了好几个月枣树,最后再这么大方的送人,那不白看吗?”爷爷总是呵呵笑着,什么也不说。 后来,日子越来越好,我们也大了,下一辈的小孩子谁都不稀罕枣,爷爷每每站在枣树下叹息:“唉,怎么没孩子来偷枣了,你说?” 爷爷走后,就埋在枣行下的坟茔里,爷爷终于可以永远的看着他的枣行了。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烛下夜话 于 2010-8-1 23:59 编辑 ]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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