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酒醇香

故园酒醇香

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年月圆时。

今年的中秋，格外的萧瑟，许是天公不作美，天空中竟然飘起了与时令极不相符的雨。

父亲一大早就摆好了酒，等着二叔一家的到来。

二叔在邻县的一个小村里当上门女婿。想当年，二叔高中毕业，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好小伙，一米八的个头，浓眉大眼，腰板挺得直直，用现在的话说，二叔这小伙长得帅呆了，还有文化。姑娘见了，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可是就是因为我家的成份高，想当兵，去不了，也没有哪个女孩想进这个门，女孩子都能相中我二叔的人才，就是一听说成份高，都吓跑了。在那个成份高于一切的年代里，二叔到了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媒人，让二叔去当倒插门的女婿，爷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当时我娘坚决不同意，觉得如果那样的话，二叔会受委屈。

听母亲说二叔去那家的那天，正是八月十五月圆时，那年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和幽蓝的天空缠绵，就连平时顽皮的星星，也黯然神伤，在天空中时隐时现。爷爷的烟锅儿吧唧吧唧地响了一宿，奶奶也抽噎了一宿。二叔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躲在屋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秋风起，那风吹树叶簌簌地声音，让人听起来，心里，寒寒地。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给爷爷奶奶磕了个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婶婶一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全家人对待二叔不薄，顿顿有酒，好吃的紧着他吃，好穿的先让他穿，婶婶的父亲没有让二叔改名换姓，这样给足了二叔尊严。二叔也很知足，在婶婶家全心全意的过日子。

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二叔都会带着全家回来看望爷爷奶奶，据说刚去的那几年，二叔每次回来都会喝的不省人事，醉酒，成了二叔在家多呆几天的最充足地理由。

那时候，二叔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所以每逢过年过节的，二叔都是五更天就带着全家驾着个小驴车，拉着我婶婶和他的三个男孩子来，到我家的时候，太阳才刚刚爬起地平线。这时候，父亲就会端上放了一年的自己酿的酒和二叔把酒言欢，娘也会端出二叔最爱吃的素馅的饺子让他吃，看着二叔喝酒吃饺子的样子，婶婶都会说：“看看他的吃相，就好像我家虐待他一样。”也许只有这顿酒才是二叔喝得最舒坦的一顿酒——在自己的家里，守着自己的父母。二叔每到回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跑到里屋里只是闷头抽烟，什么也不说，婶婶一遍一遍的催他，直到日头偏西，他才肯走。车驶出大门的时候，二叔回头对爷爷奶奶说：“爹、娘回去吧。”

回眸间，二叔的眼睛里分明有泪花在闪烁。有一回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爷爷刚过世，二叔在初二回来给爷爷上坟，趴在爷爷的坟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终于二叔全家人冒着雨都来了。而今的二叔已经今非昔比了，说起二叔一家，在他那一带也是出了名的，大哥在那个村子里开着一家棉纺厂，每年能挣个二三十万，自己也开上了小汽车。二哥是那个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想当年，二叔曾经立下誓言：“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老二考出去。”二哥很争气，终于考上了大学，并且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这让二叔很骄傲。三哥是个博士，如今自己开个公司。这不，二哥、三哥回家过年都是开着自己的车回来的。

二叔坐在大哥的车里，二哥三哥的车紧跟其后，浩浩荡荡的停在我家门口，二叔神采飞扬的的从车里走出来。

天晴了。久违的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房。

看着二叔脸上那神采飞扬的笑容，我们全家也都宽心的笑了。


[ 本帖最后由 笔下歌者 于 2011-9-20 16:1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