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
2022-01-12叙事散文于文华
布 鞋（散文）□ 文/于文华男人和女人相伴进了城。说起来，事情简单，找女人的亲戚办个事，连认亲带办事，可谓一箭双雕。是女人拐弯抹角的亲戚，叫男人自个儿去找，自感底气不足：要是人家不认，咋办？还不把人羞死！叫女人独自去，女人也扭扭捏捏：……
布 鞋（散文）
□ 文/于文华
男人和女人相伴进了城。
说起来，事情简单，找女人的亲戚办个事，连认亲带办事，可谓一箭双雕。是女人拐弯抹角的亲戚，叫男人自个儿去找，自感底气不足：要是人家不认，咋办？还不把人羞死！叫女人独自去，女人也扭扭捏捏：是你求人办事，我再怎么说也是女人家家，人家不见爷们，说无诚意……商量的结果，是俩人同去，就当自己给自己放天假，也学一下城里人的时髦，随意自在地散散心、逛逛街。就像八爷说的：人嘛，活着，啥世面都要经，啥事都要见识一番，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下了开往县城的轿车，眼尖的女人见男人脚上的布鞋——晚上洗的净净的，和新的一模一样。许是上车人多，站在过道里，男人的老布鞋，被明光瓦亮的皮鞋、三寸多高的高跟鞋、时髦高档的旅游鞋挤来擦去，印上了各种印迹，布满了尘土。有些脏，有些碍眼。眼尖的女人掏出手帕，蹲在地上，不敢不顾人们的眼光，仔仔细细擦净了，深怕被亲戚笑话。自家男人是天，是活着的希望，是一家的主心骨，脸上的土，脚上的灰，衣服的平整，鞋袜的干净，都是女人操心的事，也自觉不自觉地瞅着看着。男人出门前，不管干活还是串亲戚，都要仔细收拾妥帖。否则人家不说男人的不是，而说女人邋遢，不会侍候男人。男人穿着整洁，器宇轩昂，女人就脸上有光，身上有力，脚上有劲，活着就舒畅。日子再苦，负担再重，只要男人站在人前头精精神神，只要男人不被生活压弯了腰，不向任何艰难险阻低头，夫妻就有一心一意把挣日月的信心！
站在川流不息车流的大街，男人的目光有些散淡，神情不大自然，好像这里的一切与他格格不入，毫无关联——在祖祖辈辈荷锄耕耘多年的村子，男人活的安然自在。就像鱼儿，在宽敞自由的海里，尽情地畅游，欢快地游荡。乡下的天，是看惯了的天。尽管时时天天在变，尽管刮风下雨飘雪降霜，但男人喜欢。有风就迎着风走。有雨就弯弯腰遮把伞。雪来了，霜落了，霞光满天红，黑云乌沉沉，都没有什么，该干啥还干啥。知道再大的雪也会花去，再急的雨也会停下，再大的雾也会消失，再浓的云也会散去。天依旧是瓦蓝的天，金色的太阳，银色的月亮照样升起又落下，落下再升起。日升日暮里春走了秋来了，叶荣叶枯里大雁北回又南归。几番风雨，几回耕耘，不知道穿破了多少双布鞋，不知多少双蓬头垢面布鞋辛辛苦苦，才撑起日月与生命的支柱。乡下的地，是生长五谷庄稼，树木杂草，给男人和村人生命活力的地。祖祖辈辈在地里刨光阴，春种秋收，忙来忙去，一把汗水，一把麦子，全凭力求吃饭。脚穿布鞋，身稳气盛，干活稳妥，步步有力——麦场上扛麻袋，200多斤的重量，好似压在脊背上，实则力全在双脚上，一步一步往前迈，用劲一摔，扔进三轮车里。拉到家里，抓起麻袋，扛在肩上，放到仓沿，再倒进仓中。好像脚踏布鞋，浑身是劲，有使不完的力气。老布鞋，农人过日子、养儿女的好帮手，时时天天呵护着农人的安危，月月年年记挂着农人饭的稠稀衣的单薄房的多寡好赖。
土豆地里起垄，满是尘土飞扬，先挖开沟，一锹一锹铲土，培到两旁的秧根。再深挖，将沟尽可能深些，培的土尽可能多些，土豆才有发展的空间。干这样的活，虽说轻松，但一直要弯腰，要铲土、培土。把土豆头从土中挖出来，时间长了，也腰酸背疼。幸亏穿着老布鞋，脱下来衬在屁股下，擦把汗，抽根烟，接着再干。饭吃起来香，活干起来累人，西北人一日三餐离不开土豆，可不累人哪有庄稼的繁茂，不出力气干活，哪有土豆的长大、日子的红火。一直要培到土豆秧头跟前，不能把头压住。压住了头，就阻碍了土豆自由生长。浇水前再稍稍撒些尿素。不能多，多了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烧死土豆。啥都要适量。啥都不能过分。啥都是超过一定限量，就会适得其反。浇过水，土豆就可劲地疯长。双脚插进土中，布鞋倍感亲切，就好像它天生为着庄户人而来，注定了生前生后为农人的辛劳而加油。水浇过后的土豆沟明显浅了，男人趁日出日落的空挡，抽空钻进湿漉漉的土豆地，再挖沟再培土。土豆长多快，长多高，沟就要挖多深，培多高。这样土豆才长的大些。再泥泞的土，再难走的路，布鞋也能淌过去。起初有些泥，布鞋踩在铁锨上，铲开来，深挖沟，就不再泥泞。鞋底沾满了泥巴，鞋中钻进了湿泥，有什么关系呢？老布鞋全不在意，也不会计较。土里埋金哩，庄稼活命哩，生命离不开泥土，农人逃不脱布鞋的关爱——穿布鞋干农活最称心，穿布鞋出力气最稳妥！小时脚穿布鞋，心明眼亮，玩起来洒脱，跑起来利索。遇鞋大脚小了，系个布带，穿着穿着脚就长了，鞋就合脚了；跑着跑着，少不更事的少年就成了胸怀理想的青年。到老了，布鞋依旧是好伴侣，亲切赶来抚慰，脚踏布鞋，气定神闲，走路自在，护身养脚。无论名闻遐迩的北京老布鞋，还是身居陋巷的千层底布鞋，抑或名不见经传的“牛吃水”、“窝窝头”……布鞋，哪一双不是一针一线纳就，哪一双不凝结着女性千般情万般爱。平和、自然的布鞋穿起来感觉舒适，走起路来爽快，干起活来踏实。麻绳纳就的布鞋，棉布做成的布鞋，绵延千年，心底坦诚，胸怀高远。
其实，说起来，男人对县城并非完全陌生——县城最高学府一中的许多平房，还是他们当年挥汗修建的。男人和许许多多脚穿老布鞋的哥们兄弟，出力流汗，不分春夏，一锨泥几个土坯，松木檩条松木门，修好那么多窗明几净的教室。后来，脚穿布鞋男人的伙伴，推到平房，挖开深沟，推沙子、搬水泥、扎钢筋、砌砖块、抹沙墙、铺瓷砖……多少双老布鞋累的大张了嘴、裂开了口子，修成高大美观的一栋又一栋的楼房，男人的孩子在一中孜孜求学，光宗耀祖考上了大学。学成归来，这不，男人和女人就为儿子的工作找亲戚求情下话，让儿子穿起皮鞋，做几天城里人。
转来转去在街上随便吃了些，垫些肚子，害怕麻烦亲戚。赶着吃完饭，上班前，买了城里人时兴的优酸乳，两双布鞋在楼道口犹犹豫豫半天：亲戚在不在家？此时进去方便不方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门。
布鞋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有些自惭形秽。幸亏亲戚热情，一把拉扯进，让坐在沙发上。端来茶水、瓜子、花糖、苹果、香蕉，异常客气。女人吃粒糖，被亲戚家主妇拉到餐桌木椅上，拉着手，问些家常，说些儿女话题。男人被亲戚敬了烟，又端来杯酒，再三推辞，只得喝了几杯。说到儿子师范学院毕了业，省上招考几千名特岗教师，提前来说说，看能否帮个忙。亲戚极为爽快，说关键是考试，要好好答题，争取考出好成绩，他在录取面试时再找人说一下。听话听音，男人见亲戚爽直，不拐弯抹角，就不再扭捏，端起酒杯说敬个酒，先表示感谢。几杯酒下肚，男人话也多了，腰也壮了，布鞋在沙发帮蹭来擦去。不远处的女人虽说在说说笑笑，耳朵却关注着男人和亲戚，耳缝里听见男人高声叫喊“全靠姐夫了”的话，站起身来，走到亲戚跟前，满脸堆笑，说“他不会喝酒，你们还要上班，就不麻烦了。孩子的事全托付给你们了……”“谁说我不会喝酒，姐夫看得起我这个土包子，我才这么喝……”“好了，好了，赶回去还要浇水，走吧。”女人不顾亲戚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吃饭的客套，硬拉着男人出了亲戚家门，腿上踢了一脚，“给你个棒槌你还当枕头哩，人家央着喝两盅就把不住了……”，“嗨，你这女人，姐夫看得起咱，刚刚喝开你就死拉活扯。什么浇水，我怎么不知道。”
“见好就收。人家答应了办事就是天大的面子，还不赶紧走人。人家城里人不像咱们老农民，要午休，要什么空间……”
早上坐的轿车刚巧要回去，男人跟女人事情有了眉目，心情愉悦，布鞋踩在瓷砖上格外有劲，不想在大街上瞎转悠，原道回家，赶回去做些农活：脚踏布鞋的农人天天有活干，像农历上安排好的似的，春有春的打算，夏有夏的忙碌，秋有秋的安排，冬天虽说有些闲暇，但都闲不住，不约而同走出去，砖厂哩修建哩建筑工地哩……打工多多少少赚些过年钱。蹲着躺着不会挣来一分钱——只要想着过好日子，只要不落伍人后距离太远，就得男人女人齐心协力，忙里偷闲找活干；要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好吃懒做怕动弹。
穿惯的布鞋走惯的路。再一次踏进熟稔的乡土，触摸烙满祖辈印痕的小路，回味遍布酸甜苦辣咸杂陈百味的家园记忆，布鞋格外亲切，格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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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于文华
男人和女人相伴进了城。
说起来，事情简单，找女人的亲戚办个事，连认亲带办事，可谓一箭双雕。是女人拐弯抹角的亲戚，叫男人自个儿去找，自感底气不足：要是人家不认，咋办？还不把人羞死！叫女人独自去，女人也扭扭捏捏：是你求人办事，我再怎么说也是女人家家，人家不见爷们，说无诚意……商量的结果，是俩人同去，就当自己给自己放天假，也学一下城里人的时髦，随意自在地散散心、逛逛街。就像八爷说的：人嘛，活着，啥世面都要经，啥事都要见识一番，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下了开往县城的轿车，眼尖的女人见男人脚上的布鞋——晚上洗的净净的，和新的一模一样。许是上车人多，站在过道里，男人的老布鞋，被明光瓦亮的皮鞋、三寸多高的高跟鞋、时髦高档的旅游鞋挤来擦去，印上了各种印迹，布满了尘土。有些脏，有些碍眼。眼尖的女人掏出手帕，蹲在地上，不敢不顾人们的眼光，仔仔细细擦净了，深怕被亲戚笑话。自家男人是天，是活着的希望，是一家的主心骨，脸上的土，脚上的灰，衣服的平整，鞋袜的干净，都是女人操心的事，也自觉不自觉地瞅着看着。男人出门前，不管干活还是串亲戚，都要仔细收拾妥帖。否则人家不说男人的不是，而说女人邋遢，不会侍候男人。男人穿着整洁，器宇轩昂，女人就脸上有光，身上有力，脚上有劲，活着就舒畅。日子再苦，负担再重，只要男人站在人前头精精神神，只要男人不被生活压弯了腰，不向任何艰难险阻低头，夫妻就有一心一意把挣日月的信心！
站在川流不息车流的大街，男人的目光有些散淡，神情不大自然，好像这里的一切与他格格不入，毫无关联——在祖祖辈辈荷锄耕耘多年的村子，男人活的安然自在。就像鱼儿，在宽敞自由的海里，尽情地畅游，欢快地游荡。乡下的天，是看惯了的天。尽管时时天天在变，尽管刮风下雨飘雪降霜，但男人喜欢。有风就迎着风走。有雨就弯弯腰遮把伞。雪来了，霜落了，霞光满天红，黑云乌沉沉，都没有什么，该干啥还干啥。知道再大的雪也会花去，再急的雨也会停下，再大的雾也会消失，再浓的云也会散去。天依旧是瓦蓝的天，金色的太阳，银色的月亮照样升起又落下，落下再升起。日升日暮里春走了秋来了，叶荣叶枯里大雁北回又南归。几番风雨，几回耕耘，不知道穿破了多少双布鞋，不知多少双蓬头垢面布鞋辛辛苦苦，才撑起日月与生命的支柱。乡下的地，是生长五谷庄稼，树木杂草，给男人和村人生命活力的地。祖祖辈辈在地里刨光阴，春种秋收，忙来忙去，一把汗水，一把麦子，全凭力求吃饭。脚穿布鞋，身稳气盛，干活稳妥，步步有力——麦场上扛麻袋，200多斤的重量，好似压在脊背上，实则力全在双脚上，一步一步往前迈，用劲一摔，扔进三轮车里。拉到家里，抓起麻袋，扛在肩上，放到仓沿，再倒进仓中。好像脚踏布鞋，浑身是劲，有使不完的力气。老布鞋，农人过日子、养儿女的好帮手，时时天天呵护着农人的安危，月月年年记挂着农人饭的稠稀衣的单薄房的多寡好赖。
土豆地里起垄，满是尘土飞扬，先挖开沟，一锹一锹铲土，培到两旁的秧根。再深挖，将沟尽可能深些，培的土尽可能多些，土豆才有发展的空间。干这样的活，虽说轻松，但一直要弯腰，要铲土、培土。把土豆头从土中挖出来，时间长了，也腰酸背疼。幸亏穿着老布鞋，脱下来衬在屁股下，擦把汗，抽根烟，接着再干。饭吃起来香，活干起来累人，西北人一日三餐离不开土豆，可不累人哪有庄稼的繁茂，不出力气干活，哪有土豆的长大、日子的红火。一直要培到土豆秧头跟前，不能把头压住。压住了头，就阻碍了土豆自由生长。浇水前再稍稍撒些尿素。不能多，多了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烧死土豆。啥都要适量。啥都不能过分。啥都是超过一定限量，就会适得其反。浇过水，土豆就可劲地疯长。双脚插进土中，布鞋倍感亲切，就好像它天生为着庄户人而来，注定了生前生后为农人的辛劳而加油。水浇过后的土豆沟明显浅了，男人趁日出日落的空挡，抽空钻进湿漉漉的土豆地，再挖沟再培土。土豆长多快，长多高，沟就要挖多深，培多高。这样土豆才长的大些。再泥泞的土，再难走的路，布鞋也能淌过去。起初有些泥，布鞋踩在铁锨上，铲开来，深挖沟，就不再泥泞。鞋底沾满了泥巴，鞋中钻进了湿泥，有什么关系呢？老布鞋全不在意，也不会计较。土里埋金哩，庄稼活命哩，生命离不开泥土，农人逃不脱布鞋的关爱——穿布鞋干农活最称心，穿布鞋出力气最稳妥！小时脚穿布鞋，心明眼亮，玩起来洒脱，跑起来利索。遇鞋大脚小了，系个布带，穿着穿着脚就长了，鞋就合脚了；跑着跑着，少不更事的少年就成了胸怀理想的青年。到老了，布鞋依旧是好伴侣，亲切赶来抚慰，脚踏布鞋，气定神闲，走路自在，护身养脚。无论名闻遐迩的北京老布鞋，还是身居陋巷的千层底布鞋，抑或名不见经传的“牛吃水”、“窝窝头”……布鞋，哪一双不是一针一线纳就，哪一双不凝结着女性千般情万般爱。平和、自然的布鞋穿起来感觉舒适，走起路来爽快，干起活来踏实。麻绳纳就的布鞋，棉布做成的布鞋，绵延千年，心底坦诚，胸怀高远。
其实，说起来，男人对县城并非完全陌生——县城最高学府一中的许多平房，还是他们当年挥汗修建的。男人和许许多多脚穿老布鞋的哥们兄弟，出力流汗，不分春夏，一锨泥几个土坯，松木檩条松木门，修好那么多窗明几净的教室。后来，脚穿布鞋男人的伙伴，推到平房，挖开深沟，推沙子、搬水泥、扎钢筋、砌砖块、抹沙墙、铺瓷砖……多少双老布鞋累的大张了嘴、裂开了口子，修成高大美观的一栋又一栋的楼房，男人的孩子在一中孜孜求学，光宗耀祖考上了大学。学成归来，这不，男人和女人就为儿子的工作找亲戚求情下话，让儿子穿起皮鞋，做几天城里人。
转来转去在街上随便吃了些，垫些肚子，害怕麻烦亲戚。赶着吃完饭，上班前，买了城里人时兴的优酸乳，两双布鞋在楼道口犹犹豫豫半天：亲戚在不在家？此时进去方便不方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门。
布鞋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有些自惭形秽。幸亏亲戚热情，一把拉扯进，让坐在沙发上。端来茶水、瓜子、花糖、苹果、香蕉，异常客气。女人吃粒糖，被亲戚家主妇拉到餐桌木椅上，拉着手，问些家常，说些儿女话题。男人被亲戚敬了烟，又端来杯酒，再三推辞，只得喝了几杯。说到儿子师范学院毕了业，省上招考几千名特岗教师，提前来说说，看能否帮个忙。亲戚极为爽快，说关键是考试，要好好答题，争取考出好成绩，他在录取面试时再找人说一下。听话听音，男人见亲戚爽直，不拐弯抹角，就不再扭捏，端起酒杯说敬个酒，先表示感谢。几杯酒下肚，男人话也多了，腰也壮了，布鞋在沙发帮蹭来擦去。不远处的女人虽说在说说笑笑，耳朵却关注着男人和亲戚，耳缝里听见男人高声叫喊“全靠姐夫了”的话，站起身来，走到亲戚跟前，满脸堆笑，说“他不会喝酒，你们还要上班，就不麻烦了。孩子的事全托付给你们了……”“谁说我不会喝酒，姐夫看得起我这个土包子，我才这么喝……”“好了，好了，赶回去还要浇水，走吧。”女人不顾亲戚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吃饭的客套，硬拉着男人出了亲戚家门，腿上踢了一脚，“给你个棒槌你还当枕头哩，人家央着喝两盅就把不住了……”，“嗨，你这女人，姐夫看得起咱，刚刚喝开你就死拉活扯。什么浇水，我怎么不知道。”
“见好就收。人家答应了办事就是天大的面子，还不赶紧走人。人家城里人不像咱们老农民，要午休，要什么空间……”
早上坐的轿车刚巧要回去，男人跟女人事情有了眉目，心情愉悦，布鞋踩在瓷砖上格外有劲，不想在大街上瞎转悠，原道回家，赶回去做些农活：脚踏布鞋的农人天天有活干，像农历上安排好的似的，春有春的打算，夏有夏的忙碌，秋有秋的安排，冬天虽说有些闲暇，但都闲不住，不约而同走出去，砖厂哩修建哩建筑工地哩……打工多多少少赚些过年钱。蹲着躺着不会挣来一分钱——只要想着过好日子，只要不落伍人后距离太远，就得男人女人齐心协力，忙里偷闲找活干；要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好吃懒做怕动弹。
穿惯的布鞋走惯的路。再一次踏进熟稔的乡土，触摸烙满祖辈印痕的小路，回味遍布酸甜苦辣咸杂陈百味的家园记忆，布鞋格外亲切，格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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