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乡村印象（散文诗）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54 编辑 <br /><br />年终：乡村印象
1
　　从喧嚣中我挟着深冬的寒意一步步接近我的乡村，接近我的那片宁静的丘陵丛布的乡村。
　　我的母亲的乡村。

鸡鸣和狗吠，炊烟，蛙鸣和流水潺潺的土地。春风中秧苗在起舞，萤火虫在夏天的傍晚神秘聚会，刚泛黄的稻浪风起云涌，玉米杆在热风中站立着老去，红苕藤艰难地爬行，摇钱树的叶片和着一串串的财富在秋雨绵绵的清晨无声地跌落……这些是童年的记忆。
　　那棵童年的刺槐，高高擎起的枝桠在晚风中无声地呐喊。远去的鸦雀的背影在山垭口那边一闪，我只看见一个高挂于枝头的空巢。

　　在瑟瑟的寒气中，白鹭们像个无赖似地在一片凝固了的水塘边坐等希望。这些笨拙的白色飞鸟，好多年不曾见到它们的翅膀掠过记忆的踪影。

　　土地的主人，背叛了土地；逃亡的飞禽，重新返回，守候乡村。
　　母亲的身影，还是定格在那一片黄叶落尽的刺槐林。

2
　　凌晨，鸭舍里开始了骚动。大声的叫喊刺破玻璃窗外的朦胧。可以听到在朦胧的晨雾中它们飞向冰冷的水田的狂喜。
　　这时，例行的爆竹声开始炸响，窗外有刺目的闪光冲进来又退回去，反复着空寂落寞的震荡。在最后一声炸响的同时，我听得到处是关门的声音。睡回笼觉也许才是过年最大的享受。
　　我难以入眠。开门站在那片熟悉到骨髓里的土地上，田冲里袭来阵阵寒风，无数的往事随风渗入记忆又马上离我而去。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哪去了？那些曾经熟悉的欢笑哪去了？那些曾经熟悉的气息哪去了？

　　母亲和父亲，各自守住一个小山头，头顶着泥土，遥遥对望……

3
　　有小车疾驰而来。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寒风中释放乡土的欢笑。
　　田野里回荡起了肆无忌惮的歌声。山歌与流行歌曲纠缠不休。
　　水牛与小车在土路上争道。很多拢着袖子的身影瞩目这乡村奇观，然后当成精彩的故事开始在舌头上演绎。
　　很多面孔似曾相识，很多面孔已全然陌生。这些为白鹭们慷慨地让出家园的人，怀揣着自以为是的满足，赶在这样的时刻回来祭奠这块给予了他们生命的乡土。
　　有的虔诚。有的像儿戏。
　　明天，这群候鸟又将飞走。

4
　　据说生态环境得到了巨大改善的乡土，荒草遍野封锁了乡道，雉鸡和野兔在农舍的旁边自由徜徉。
　　明天，它们就将是留守这片土地的老人和孩子的伙伴。
　　一位老者，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抽着叶子烟。
　　他对这些从遥远的地方赶回来的面孔已不太熟悉，他说我不晓得他们这么远回来干什么？
　　他不相信什么社保，连不再征收农业税也怀疑很久。
　　他问我：这满坡满野怎么都成了野物子的家园？ 　　　　　　　　　　　　　　　　　　2009-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