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与回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39 编辑 <br /><br />　　　　　　　　　行走与回望


　　不久之后，青青的棵子转眼黄了，从眼前消失。地上空了，色彩从一片灰褐色的地表上退走。那时候，地上空阔无边，树不再丰盈招摇，风离开树的头顶。它们在这样一个冬天消散着热力。
　　有些人和事，也逐渐走远。草丛与河流同时拥有过的岸，现在，只有空寂拥有它。曾经依靠着的感觉，不经意的瞬间被剥蚀掉。像秋天走着，树上的叶子突然掉落，又不知确切落到什么地点。一株枯草上，还是一片残存的瓦片。这些景象碰触你的眼神，你是否会觉察到它们暗示了内心的空旷？

　　一页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翻过去。过去有过的故事的丰满和高潮，在悄然回身时，化成一缕青烟。那些触手可摸的存在，一瞬间，轻易地变成了一种消失的感觉。你想：我真的在一片园子里，摘过童年的果子？在饭桌上和他（她）的容颜与微笑对视过？许多事，你不知道何时就这样放手了。在悄然无声中，自己也被时间带走。
　　不再有热闹，不再有喧哗。变换着的景象填满许多地方之后，带着过去印记的消息消失着。每一个寂然的空间里，都会有这样的回望或者低首。像一段路，像时光转过白日，乡间外围的小路上，无人的寂寥。那里的色彩逐渐暗淡下来。白天从路边枝条上飞过的鸟，小路上出现过的人的身影，四周绿色映照着的生机，统统都不存在了。不曾在眼睛里留存。这个时候，你站在无人的黑夜里，想到：“爱与悲伤同在”。

　　这个时间，你再也等不来什么。只有太阳重新升起时，再来这个地方。过程是一个黑夜，一个寂然无声的时间流淌。看不到时间，也不知如何流淌。你仿佛只能这样认定。白天的事物都疲劳了，它们已经休息。这个时候，你获得自由的观望。而你一观望它们，发现自己一个人行走到了边缘。知觉如此的单薄。有些个瞬间，有着无法触摸的虚弱，虚弱到了一种揪心的飘摇。你一定需要找到什么，找到内心愉悦的东西，来给你力量。或者，突然从空气中弥漫出一缕气息。你希望这气息让你惊觉、震撼。它应该是美的，有着迷醉的味道。或者一种声音，那就是天籁的。音符可以轻微的震荡，带着某种无可名状的喜悦与向往。

　　这个想法，是一种支撑。可想法有时未能成为事实。哪怕是真切的幻觉，随后可能会有，无法躲避的黑暗，以及足可以破坏想象的外力直觉。那种强行剥夺美好的力量，是一种可怖的侵略，以至于你无法不面对。于是，你一个人暴露在黑夜，被黑夜所侵蚀。孤独的知觉，将你捆绑在一些瞬间。一些无可逃避的惊秫与颤栗，不时到来。

　　你想：刚开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不来这里，不知道面前和脑袋里都是什么。你说是时间赐予的也未尝不可。在过去，你曾一直想从一个地方逃跑。你觉得逃跑才能得救。那时，你感觉到可怕结果的来临。有些际遇就是如此左右为难。险境像极了悬崖。有什么东西拽着你朝那去，你无力挣脱。有时你又甘愿把自己带到一处无限美丽眩惑的地方。也许到了，你就回不了头。这一刻，你的身体无限紧张。有一条绳索在撕扯你，念头稍稍倾斜于哪边，身体就会朝哪个方向移动。这种纠缠持续着，百般难回。于是你想：“也许只有从那里掉下去，我才能醒来。”

　　时间在走，走过这一片不安的地带。你担心，一些无可避免的经历从你手里夺走你的所有。它们破坏你的生活。你想寻找一条出路，盼望着，有人从你的身边经过。你发现身体，带上了镣铐一样的符号和色彩。而这些和对方恰恰是抵触的，格格不入。在未来的道路上，你意识到，有许多人和想要走到一起的人，形成了相反的方向。接近之后，必然又分离。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而人们的心却在向着对方延伸，在那些美的存在和无法分离的诱惑上。

　　有人会借助外人的目光说：我承认那些事有多么荒唐，你走进一道墙内，却永远无法穿越。肉体和灵魂就那样分离着。你说：太阳和月亮，不能在一起。它们不能同时拥有面对面的时间。偶尔交集的刹那，被时间拖走。像两只手牵了一下，被强行拉扯着分开，彼此隔开在看不见的空间内，在另一个空间，黯然无语地看着内心的想往。于是，人们给自己的愿望设想了：永远的桥梁，永远的抵达，和永远的守候。那仿佛是一个天桥，悬在想要走过的地方，搭建着、伸展着，内心的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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