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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从彼处到此处

2022-01-12叙事散文汤如浩

从彼处到此处
汤如浩就像现在,已经深夜,我安静不下来,这不全与失眠有关。在我的理念中,睡眠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方式。实质上,多数时候,我是在失眠的状态下度过的,这是我惯常生活的组成部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一点一点的回顾,浮现……
从彼处到此处
汤如浩

  就像现在,已经深夜,我安静不下来,这不全与失眠有关。在我的理念中,睡眠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方式。实质上,多数时候,我是在失眠的状态下度过的,这是我惯常生活的组成部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点一点的回顾,浮现一些景象,单个的语词一个一个断断续续挤出来,显得有些干涩滞重。我知道,这是一种我不太熟悉的叙述语调,多少有些胆怯和虚张声势的空洞。日子的忙乱,使我缺乏一种思辨稳定的行文方式,无论语言,还是思维,无疑总体上是混乱无序的。当我安静下来的时候,身体的惯性连带着我走向另一个方向。   我在这座小城生活了十多个年头,因为工作的原因,笃定视野的狭窄和阅历的浅薄,我有时竟然觉得,对我而言,十多年和一年,只有长短的概念和印象,其实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的,我总是深信不疑:习惯性的奔走,慌乱的步伐,饥不择食和疲于奔命,已经是我生活固有状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琐碎,单调,甚至恣睢,别无选择。   为了改变这种一成不变的僵化刻板,及时抽身出来,创造一种简约的方式,把纷繁复杂的世相包容在薄薄一本书中,或者一支流利的钢笔上,我曾经尝试多方面的努力。我最起码的愿望,有一间屋,简单的饭菜,奢侈一些,如果有一溪清流或者一泓清澈的湖泊,那就更好了,没有也可以。所谓本质,只是一些简简单单的物象。   在某某地界,这种希冀无疑是徒劳的,精神领域的疆界有多么辽阔,失望的跌落就有多么沉重,许多伟人甚至凡人都有这样的深切体验,一旦涉身其中,我的感同身受可能更深切些,我宁愿相信,我所经历的,那是一些噩梦般的记忆。许多事情,我常常难于释怀,后来好些了,与年龄的增加不无关系。   我的生活轨迹,就这么惯常地走着,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我不会去翻检那些旧时的岁月了。但每每在暗夜,星子明明灭灭,我会非常地惶恐,乃至不安和沉痛。对于生活,我们总想攫取些什么,这种本能的欲望,一再唤醒一些沉睡的东西,于是它们蠢蠢欲动。可是,回过头来,这么些日月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向自己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似乎,冥冥中总有什么在羁绊着我,阻拦我的步履。   但我从来因此没有绝望过沮丧过,心存侥幸固然不错,失之交臂谈何不满?这是一种没有什么坏处的生活,我相信绝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即使处在生活的最低谷,即便垂首顿足,潸然泪下,总还有一些柳暗花明的希望和念想存在。我熟悉的许多人,他们和我一样,困顿或者平淡,生活的印记,就清晰地刻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卑微的命运印在现实的幕布上,清晰,乃至于毫发毕现。   然而对于自己一贯的生活,我总还是有一些收获后老农般自足的,有时脸上浮现笑意,这样的日子,我有时还是比较喜欢的。那些逝去的岁月,平平仄仄,有血有肉,可以说从另一个方面丰满了我们的生命。对此,我非常自信。与我对生命的理解一致,除非我们什么也不去做,否则,我们无法排除这些岁月中我们经历的所有。一条小溪流过的地方,起码会带来一片绿地,我们也一样呼吸,一样吐故纳新,照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是在一所小城边缘的学校开始我的工作的,这大约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此后,我多次回忆起初的一些细节,大多都很恍惚。十多年的光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包括我大脑的储存功能,致使它形成了诸多的记忆“盲区”。在这一段不算短暂的时间里,有许多人陆续离开了,里面当然有好几任校长,高升、退休或者转行,还有好几个从此杳无音讯。硕果仅存的几位同事,面目都有了沧桑的样子,时光具有冲刷功能,留在原地原封不动的,不知道是大石还是泥沙。   时过多年,我才可以回想起当初的情形。简陋凌乱的宿舍、难以下咽的饭菜、外界的白眼相加,尤其数年的欠薪,使所有的人对于前途一片迷惘,他们失望了,调动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关系,大家无暇眷顾,纷纷外逃;对于我,焦躁,困惑,无奈,处处碰壁之前的尝试曾经使我情绪激昂,一段不知所措的兴奋还一度冲击我的头脑,之后,归于平淡和无为。此后,我的同事们,变化了好几茬,年轻或者年老的,漂亮抑或丑陋,又同我坐在狭窄的办公室,写字,开会,辅导学生,和往日一样平淡。极少的几个,居然是十多年前我曾经的邻桌和教过的学生。   在这个地方,我留下了过多生活的痕迹。我的妻子从一个活泼的少女变为少妇,而且将老去。我的孩子从父母的念叨到一个个头高挑的少男。我的面部有了褶皱,头发稀薄了,还有几根屡拔屡长的顽固的白发掺杂。十数平米的的陋室,见证了我从弱冠到而立的过程。期间,经历的这一段就叫岁月。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在乡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和我有许多相似和不同之处。他们从乡下到小城和从小城到乡下,无数日子,食物,孩子,收成,是我们口头常常提及的语词和话题。对于他们的生活,我帮不上太多的忙,有些时候,我还会获得他们或多或少的同情。   但我很清楚自己的秉性,寡言,敏感,易怒,脆弱,自卑,常常使我骑虎难下,这不需要自省。我从另一个角度审查自己,在纷纭的人群里,回顾四周,我一样凡俗。写作的冲动其实不能够塑造一个新的自我,我只是一味地模仿自己。一些文字,有我的秉性在内,这没有办法解决,每每,在别人的篇章的光芒下照亮自己,获得人存在的一些额外快感。读书,写作,教书,构成我的日子的全部,或者说填补我日子的每一个空档,由此,我自认为是一个很忙碌的人,充实与否,已经在其次。   日子不紧不慢,像一个闲散的人。可与我有距离,不是亲疏的原因,是由于我自身。如果说人的弱点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的话,我的这个漩涡已经积聚了太多的浊流。我觉得这不是矫情,从某种意义上说,看到不足与阴暗,至少可以找到应对的策略,所以对此,我是坦诚的。但细细梳理经历的种种,无论教书和写作,都没有给我带来成功的喜悦,总体上,我是失败的,我很羞赧。与之相对应,琐屑的日子里积攒的值得珍藏的东西,又被我一点点淡忘,这也令我羞愧万分。我相信,我和我的很多同事一样,剔除一些自利的因素,生活本身没有带来多少欣喜,除了疲惫,我们几乎可以说一无所获。   我有一种被捉弄的尴尬,我的同事们,个别人例外,大多有同样的遭遇。他们用激烈的言辞试图表达什么,但大多都在隐秘的场合,甚至压低声音。有的时候,无论怎么努力,无法改变的,最后总归会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必然。沉默不意味着全盘接受,也不意味着完全否定,这一点不能排除先前的激情,或者说一些想望。在公众场合,慷慨陈词也不乏其人。这个时侯,我们有必要用另一种目光看待和审视,之后,淡忘。   如果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那就是我的学生。我相信,他们大多数,甚至全部能够成才,果真就是这样。历数十多年坐在我的讲台下的孩子,何止数千?他们长大,成人,或者成才,在他的一生中,应该有我或多或少的作用,即便式微,我想没有人出面当众否认。可能我说的一句话,或者是我写的一句简单的批语,对他有所触动,这就是我最最满意的地方了。从十多年前算起,许多年之后,我们都是一样的成人,他们的微笑和富足,已经足以说明这一切了。我想,这样的路还很长,只能用一个省略号来概括,省略号后面,需要填写的还很多很多。   我或许还可以看到更多更多的风景,但目前,近在咫尺的,只能是这样了。记忆,是一条无法填满的深壑,还有纵横交错的暗河隐匿,一时半会只能找到些枯枝朽叶,就放在那儿吧。夜深了,无法睡眠,我还会一一回忆。只不过,与十多年前相比,毕竟有些不一样。再过十年,二十年,可能是另一种面目和心境,但谁又能说得清楚?   我只是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比作一段路途,我已经走过来了,而且,也完全和它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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