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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遥想一场春雨在山村里降落

2022-01-12叙事散文云南袁青
还有谁的眼睛比农民盼望春雨的眼睛更凝重的呢?过年以来,天空中只滚过几声春雷,随后,淡黑的乌云就被大风吹走,露出青天汪汪的晴天来。乌蒙山上的人只希望种子在干枯的土壤里,能有个湿润的环境,发出嫩芽来,长出根须来,牢牢地扒在大地上,不要像那黄土,……
  还有谁的眼睛比农民盼望春雨的眼睛更凝重的呢?过年以来,天空中只滚过几声春雷,随后,淡黑的乌云就被大风吹走,露出青天汪汪的晴天来。乌蒙山上的人只希望种子在干枯的土壤里,能有个湿润的环境,发出嫩芽来,长出根须来,牢牢地扒在大地上,不要像那黄土,被风吹得四面乱舞。   农民有农民关注春雨的方式。他们正在土地里精心地整理着土坷垃,汗水早已从背上像小溪一样地流下来,内裤也是潮湿的。可谁也没注意到这些,依然在土地里默默的劳作着,一会挥舞着锄头,一会儿驾上牛耕地。总之,头顶上那轮圆盘大小,发出火热强光的太阳暂时不重要起来,重要的是如何先把土地整理出来,春雨落下来后就立刻把种子播上去。等到一块在太阳光下,发出红色的土壤逐渐变得平整细碎后,农民就开始更加热切地仰望天空了。他们将粗糙的手搭在额头前,仔细地搜寻着天空中的每一个部位,希望能看到一朵乌云,可从天空中看到天际,又从天际看回来,连云的影儿都看不到,农民这才心焦起来,心焦时的样子是全神贯注的,他们一面扶着锄头,一面在嘴里唠叨说:这天!干掉了,干掉了。   农民的语言是朴素的,有某种宿命的成份在里面,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要努力挣扎。说归说,做归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违背空空的肚子,那怕是洋芋和包谷这样的粗粮,也要让肚子有种伏贴的感觉。于是,农民们从城里把手指粗的塑料管买来,遍山遍野地去找水。找到水,就把清亮的泉水输到地里来,用水桶接住,再用瓢小心翼翼地泊到禾苗上,连同自己的汗水和希望也一起浇灌在这些禾苗上,有时,禾苗似乎也通了点灵性,在红天烈日下微微摆动起腰枝,农人的干劲就会越来越大,只是从山上输来的水太小了,需要慢慢等待。   乌蒙山上大多是缺水区,连骡马饮的水都很难在沟壑里找到,就需要人从远远的山谷里挑来。挑水的时候往往是早晨,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山冈上的田地里满是黄色和红色,那是土地本真的颜色。看着收割掉麦子的麦茬,地火就随着越来越高的太阳从地下升腾起来。一担沉重的水压在肩上,谁也开心不起来,因为除了等待雨水降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隔年未用的烤烟炉子得修一下,门前的菜地也要用粪水泼一下,孩子要去上学了,还差点钱才够交学杂费,得去村里借啊,真是烦人。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农民的情感是粗糙的,面对这样的烈日和晴天,竟然听不到谁在怨怨艾艾,更不会有哭声。   农村人的哭声很伤人肺腑,大多是因为没有哭声而显得珍贵。其实城里女人的委屈瞬间得只是像太阳雨打过灰尘,即刻就收敛起来了,有时还有假装的哭和笑。在乌蒙山上的人就不同了,一般是不哭的,除非远在数千里以外打工的孩子带信来说出事故了;16岁的女儿被人贩子拐买到外省去,几年了,还是没听到任何音信。这时候,女人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光哭还不够,还带着幽怨的哭诉声。于是,泪水和鼻涕,哭声和诉说声,抽噎声和呼唤声交叉在一起,天上了无云彩的月光也是惨白的。直到深夜,她的男人来苦口婆心地劝说才肯回家休息。有时这种劝说会变成男人的打骂,但无论如何,女人终归是女人,还是跟在男人的后面回家了。所以,等待一场雨水降临的哭声,对农民实在没有多大实际意义,他们该干什么的还是在干什么。   地里的禾苗,几乎是农村人生活的全部,除了棉麻,那是市面上才能买到的物料,之外的无论是南瓜还是大豆,旱烟还是稻粮,在农村应有尽有,而且这些年来,政府还把蓖麻、柑橘、板蓝根这些经济作物推广开来,谁家愿意种植,还有补贴的,可是,种植什么都要雨水啊!没有雨水,淌再多的汗水到土地里去,也是白搭。.   盼望了很久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些云朵,可依然没雨降下来。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已经到了节令的晚期,再不下雨,地里种上的庄稼也快死了。农民看天空的时间显得更加悠长,频率也相应地多了起来,从早上推开门的那一刻开始,一天中仰望天空的次数谁也记不清,到傍晚时分,还是不见云朵变黑,相反,在夕阳映照下的云层显现出少见的美丽,在淡蓝色的天空中燃烧起来,有的黄得像金色海洋,有的白的像山中饲啃的山羊,这样的云彩,只有在这片古老的高原上空才能看到。等到云彩的颜色逐渐消退下去的时候,一轮橙黄的圆月又从东山上升起来了,惊动村里几只爱吠叫的狗,叫个没完。   云层变得越来越厚,最后从电视里也了解到一场雨即将降落,那些悠长的等待似乎终于有了着落了。男人们开始有意识地等待这场雨的降落,他们抽着呛人的旱烟,幽幽地坐在门槛边上,时不时地走到屋檐外边看看天空。天空中全是被云包容或者反射的太阳光,沉闷得让人脱下衬衣来就穿不上,情愿光着个上身。院子里的狗,也伸出像红布条子一样的舌头,懒散地卧在树荫下费力地喘着粗气。这时,细心而眼疾的男人开始看见有燕子从门前的电线竿下飞过去了。   一场雨终于降临了,在铅灰色云层中洒落下来,没有狂风,也没有闪电,从微微被风掀起的树叶间无声地往下落,缓缓的,沙沙的,整个山川和村落,都在雨中静默。这样的雨通常不会下得很大,只是下得长些会更好,农民们就顶风冒雨地来到田间地头,把原来放在禾苗上遮挡阳光的树枝撤去,让雨水洒落在禾苗上,禾苗的叶子一会就在雨中嫩绿起来,精神起来。   随着春雨的降落,路上的黄灰也在雨水中粘合起来了,踩下去,软软的,松松的。农民的步伐,在这个时候才显得悠闲起来,他们在心里想到:下吧下吧,最好下到明天早上起来,把土地下透了,就开始点种。雨还真是好雨,到夜里,也在农民的瓦房上簌簌地降落着。农民就放心地睡下去了,时间还很早,明天开始点种了,一定要睡个踏实觉,才有力气干活。   睡在床上的农民暂时还睡不着,他摒住呼吸,细心地聆听着瓦房上的雨声不间断地响起后方才入睡,在梦里他又听见布谷鸟的叫声,一声声地,忽明忽断地,由远及近地,或者由近及远地叫着,他睁开眼睛了,的确,这是布谷鸟的叫声,明晰地传进耳朵里来,于是,他翻一个身后,又睡下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雨似乎停了,布谷鸟的声音却还在叫,“布……谷谷……谷谷,……”农民就从床上翻滚起来,在火塘边上叫醒一家大小,卷上一支旱烟,叼在嘴里,把牛赶出圈门来,就向山上进发了。在路上,已经喂养了整个冬天膘肥毛光的黄牛发出“哞哞”的叫声,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农民的眼睛里有了希望,步子流星般的赶着黄牛前进。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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