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死亡印象
2022-01-12叙事散文躲在路上
很小的时候,内向的我,闲暇的时间比较多,便会尝着去猜测生命的终极,期望着长生不老。遥远的回忆里,被一个小伙伴捂住嘴,脸憋得绛紫,母亲匆匆的跑过来阻止:“这样会弄死人的!”于是我贴切的记住了:死亡就是停止呼吸,而停止呼吸,是一种多么苦奈的憋闷……
很小的时候,内向的我,闲暇的时间比较多,便会尝着去猜测生命的终极,期望着长生不老。遥远的回忆里,被一个小伙伴捂住嘴,脸憋得绛紫,母亲匆匆的跑过来阻止:“这样会弄死人的!”于是我贴切的记住了:死亡就是停止呼吸,而停止呼吸,是一种多么苦奈的憋闷,那种不畅通的状态,生不如死。死亡的人可以安眠,然而死的过程,是痛楚的。
再大一点,我开始有了自己的“财富”与“荣誉”,生活在乐淘淘中平静甜密。那个时候我不但分外珍惜自己的拥有,还对一个有钱的邻居分外向往――他有很多钱,什么都可以买;有许多朋友,天天都乐滋滋的。就在我对他的崇拜快要达到顶峰的时刻,他因车祸意外的去了。我躲在院子里,看着他被抬进棺材,除了一些白花寿衣,什么也没有带走。我突然明白人世间的财富,是不能随人死带进地府的。一个人的死亡,代表着他所有的财富,都将被世人瓜分;所有的荣誉,都将被世人遗忘。
大抵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开始真正的畏惧起死亡――我舍不得我的父母,舍不得我的小金库,舍不得暗恋的幼儿园小女生,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勇气承担那种濒临死亡的撕心裂肺。
于是,我搜罗许多延命益寿,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的方法,企图与死亡抗争。那时我甚至失去了对生活的动力,觉得如果没有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益寿方法,就是取得再大的成就也是白搭。在寻方问药的路上,我的经历幼稚可笑而坎坷曲折。
我出生后的第一个鸡年,估计是什么邪教在幕后兴风作浪,在我们的农村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信仰危机。那年我太小了,太急功近利了,太畏惧死亡了。虽然对佛祖观世音三叩九拜,仍然豪不犹豫的接纳了“天神”的预言。“天神”说这一年是大凶年,会死许多人,信教者方可免于一死,也有得道成仙的可能。于是各家各户都张罗着在大大小小的门上贴上红公鸡,用以避邪。那一年,我对死亡恐惧变本加利,和姐姐自剪了许多只公鸡,涂上红墨水,在卧室中满墙满墙的贴,最后连我的背子也换成了红色。后来又流行一种纸条,是解救罪恶的良方,说要传了十个人可以救一命,一百个可以入道,一千个可以成仙。于是我就虔诚的守在家门口,把那张纸贴在墙上,用肤浅的三两点学问,向过往的行人宣传,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至今想来,因为蒙昧无知,竟成为过邪教的宣传员。
后来,看了电视上的得道高僧飘飘然成仙洒脱而去。我又信了佛,对家里贴着的佛像天天顶礼膜拜。并且自订了个“佛规”:给菩萨磕上81个头,就可以多活一分钟。那段时间我的要求极其卑微,生怕一小点要求被当作妄想而被神们拒之门外。我天天那样的磕,总以为这样就能够长生不老。后来姐姐给我做了一道算术题,她说你这样一直磕下去,不吃饭,不睡觉,刚好能够把用去的时间磕回来。如果你困了,也许会入不敷出。我幡然发现,自己天天这样的膜拜,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闭,属于自我的时间,仍然只有那么几十年。于是磕头成佛的事,又中途夭折了。
初中的时候,物理老师教过了我们,如果我们奔跑的速度超过了光速,我们就不会衰老。那时我便喜欢上了长跑,觉得奔跑着,我的生命就能够延长下去。然后又从数学中学会了数量计,知道10的8次方不是10减8的简单相减,而是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速度。于是这种求救于奔跑的想法,再一次搁浅。
慢慢的,科学的注入,我对人体寿命有所了解。但硬生生的事实总也无法消匿占据心灵许多年的“长寿情结”,我用科学的知识寻觅着能够长生不老,或者多活那么几年的方式,结果憔悴不堪。然后,我又知道了现在医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只要有了钱,我就有延长寿命的办法。于是,慢慢的,我把对生的渴求,转承到对生活的追求上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要挣许多的钱,然后买许多补品来吃,让生命得到一天天的补充,汲取。
殊不知,我的这种恐惧与惶惶不安,在生活的磨砺中,开始改头换面。在大学生活里,寿命已是一个空谈,我迷失在竞争的方寸之间。此时的我,早已忘却了曾经得以长寿的峥峥誓言,只是麻木的附和着外界,他们如此,我亦如此,紧跟步伐,我深深的以为,有这么多人一起行走,我总不会孤独,哪怕真的是死亡,一起死去,那何尝不是一种美丽的群体旅行?我挖空心思融入这样的社会,和所有世俗的人一样,追求名,渴求利,期待爱情,呼唤友谊。当别人吃饭的时候,我吃饭;别人玩耍的时候,我玩耍;别人兢兢业业,刻苦钻研,我也亦步亦趋,往死里的勤奋中去努力。只要跟上他们的节奏,我就不会孤独,我这样想。
然而,一种又一种的信念,总是在接二连三经历中崩溃,最后濒于迷茫。我深深的记得小学我崇拜的“大哥”,而今已然是个三流小混混,麻木的挣脱在打工者之间,物是人非,如果当我是他的翻版,我此时正在水泥与河沙的搅拌之间行走。初中的那个铁哥们,那时感觉他能文亦舞,风流倜傥的,对他崇拜有佳,然而现在他在一所专科学校,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牛马生活,如果我复制他,我现在就扭结在一群麻木的朋友边,天天上网,逛舞厅。高中时有个同学,学习成绩飞流直下三千尺,令美女倾慕不已,我依赖了,把它当做神圣,和他一起去上网,感觉他都敢,我怕什么呢?现在的他,连大学都没有考上,因为上网成绩一落千丈,如果我一直学他,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以为他们是一艘坚挺而伟岸的船,跟着他们远航,绝对不会错,但事实上,这些船,都在行驶中被颠覆了,我感到很悲哀,更多的,我绝望迷茫,我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偶像,让我学习。
死亡,或漫长,或急匆匆的总会向我们驶来,我们逃离不了。现在想来小时候的那种不能直视生活的态度,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单纯,只是一种纯洁的对生活的渴望,孰不知,活着需要太多的力气,要忍受太多的苦难。生命正因为有限才显现出它的巨大魅力,在短暂中,烟花才显现出它在黑夜中绽放的绚烂。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勇敢一些,充实一点,与时间赛跑,在有限之中增加璀灿。
然而,我又迷惑了。关于与周际的攀比。我们在一起竞争,大抵只是这么一两年,一小段时间,我们急功近利,我们置健康于度外,然而事实呢?生活中存在太多的物是人非,让我们走出这场竞争后,还有谁来看我们的结局?
太多人都来界定,你比我厉害,他比我强,有人如此限定人的生命没有?
一个人的寿命,到底该由心理年龄决定,还是身体年龄?和我们一个年级的同学,有比我大两岁的,我觉得他们比我们幸福,他已经比我们多活两年,然而却和我们一样大。
生命,没有人与我们同行。或许可能应该是这样。
依然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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