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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联系户

2020-09-24叙事散文@边走边唱@
我的联系户这是一个后山的村庄,山上的森林和山下安静的村子之间几乎没有过渡,从山根到河谷,凌乱的院落被土狗叫得格外清寂。听说我们一行来访,守在家里的人 纷纷跑出来,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的眼神,茫然中有些许的欣慰。村长领着我们10多人,一户一

          我的联系户

  这是一个后山的村庄,山上的森林和山下安静的村子之间几乎没有过渡,从山根到河谷,凌乱的院落被土狗叫得格外清寂。听说我们一行来访,守在家里的人 纷纷跑出来,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的眼神,茫然中有些许的欣慰。

  村长领着我们10多人,一户一户地走,对着一张单子念出村民的名字,我们中间就走出一个人,说:是我的。

  三月的一个阴天,山里的风,缓慢地飘动,如村民清贫的日子,暗淡无色;在村巷里走着,我们都想尽快找到自己的联系户:一是外面冷,想早点找到,在屋子里,也许会暖和一点;二是好奇,急于知道自己的联系户到底穷到什么程度;三是临近中午,早完事,可以早早赶回去吃饭。

  7、8个人安顿结束,我忍不住问村长,罗继龙家在哪啊?他说快到了,在下面村头。我只好缩着灌满了冷风的脖子继续走。

  今年,甘肃省委今年提出以单位联系贫困村、干部联系特困户为主要内容的“联村联户,为民富民”行动,目的是加快农村整体脱贫步伐,全面推动农业农村工作。

  甘肃省清水县山门镇高桥村,是市里分配给我们单位的联村联户活动点,单位要求每个职工联系一户,任务是帮助他们实现小康,什么时候达到小康,什么时候算任务完成。按照大家一致的判断,实现小康最少得10年8年,而且是我们这一群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现任省长调离,估计这个活动会不了了之。

  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大家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村民也对这项活动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但我们还是很认真地走,看,了解他们的真实生活状况。

  从村里给我们的村情介绍看,高桥村位于镇政府东面,全村6个村民小组,155户750人,耕地面积1795亩,人均2.37亩,年人均纯收入2898元;该村属于林源地区,种植收入低,生产条件差,主要收入来源为劳务输转,全村贫困面大,贫困户31户120人。该村按照省市活动安排,提出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一是新建便民桥,解决被牛头河隔断的道路,特别是孩子上学问题;二是修建闫家(村庄名)至黄台(村庄名)道路,保证车辆和行人正常通行,要拓宽硬化;三是人畜饮水工程,因为长期引用河水,安全无法保证,要求两年内完成人畜饮水工程,解决吃水难问题,改善全村生活基础条件。

  应该说,这个目标很务实也很具体,从一个村子的发展来说,确实是当务之急。在单位的动员大会上,听完这个介绍,我们感觉压力够大,也有些茫然的兴奋。如果能完成其中一项,我们都功莫大焉。但任何一个项目,都需要资金,资金哪里来,谁来实施,还都是未知数。

  我们此行的目的和任务,只是先认门,了解情况。之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和能力,提出帮扶措施和实施计划。同时,为表达诚意,每个人给自己的联系户一点钱,表达一下心意。

  我的联系点是高桥村罗家庄罗继龙家。走到这家院子外面时,门口的人说,这家没人。我突然有些失落,我说如果没走远,打电话喊一下啊。村长说,刚才还在,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呢 。我说,要不进去看看吧,烟囱不是在冒烟吗?

  村长回来说,人在呢。我问他家有狗吗?他说,没有。其实,我很希望他说有。因为前面几家都有狗,有一家的狗还有一窝小狗,3个,在院子里的草堆上眯缝着眼睛互相挤压着,很可爱,我想摸一下小狗的脑袋,狗妈妈站起来叫着,不让靠近。

  进入一个逼仄的小院子,就是罗继龙家。一眼扫过去,有三座房:一间老屋,烟熏火燎多年,沧桑难掩;一间新盖的砖房,高出老屋很多;一间更小的新房,没有门,堆放着杂物。有一堆草刺,堆放在院墙边上,算是烧饭和烧炕的燃料。有几只鸡,见我们进去,迅速跑开了。院子长期没打扫了,到处都是鸡粪,连正屋的门廊上都是。这家主人是两个60多岁的老人,他们先后伸出粗糙的大手,和我握了握。听镇上和村上的干部介绍之后,女主人就说,唉,这日子啊,难过的,这么多年给儿子一个媳妇都说不成,你说我们咋过。男主人急忙阻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能不能把嘴闭上?握手之后,他们都已经把手藏进袖管里了。我仔细打量这两个老人,衣服都没有破绽,但和院子一样,很脏,估计从穿到身上以后就没洗过;脸和手的纹路里,都是黑黑的积垢。两个人都很瘦小,但衣服看上去更小,他们的冷,很快就传递到我身上。我点燃一支烟,也给主人一支,我说我们到屋里吧。

  虽然临近中午,但屋子里光线很暗,一个煤炉子上架着一口平底锅,锅里是隔夜的玉米面剩饭,火炕上的两个碗显然都只吃到一半。我问家里的口粮够吗?老人说,一年下来,玉米不到2000斤,小麦不到1000斤,不够的只能到镇上去买。买粮的钱,主要是儿子打工给的。家里现在有一头牛,四只鸡,没有其他的营生。说到儿子,两位老人都说现在娶媳妇难啊,给儿子说一门亲,光彩礼得10多万,哪有钱。我问儿子这几年打工挣了多少,女主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公说,没攒下钱,就一点钱,前年盖房子用了。我说,现在出去打工的女孩子也不少,让儿子自己谈一个,也许不需要花太多钱的。老人说,我儿子口木,不会说话,没人跟他。女主人跟着说,儿子脑子不好,都34岁的人了,要有人跟,早就有孙子了。

  其实,他们一直说的是他们家老二,老大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孩子了。我说你们不仅有孙子抱,曾孙都有了啊,老二也是缘分不到,到了也很快的。我这么劝着,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乡村婚恋,尤其后山贫困地区,一直是一个显著的社会问题,而且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越穷越没媳妇,没媳妇就没个像样的家,没完整的家,就很难过上正常的日子。

  简单的沟通之后,情况也就这样。我给了他们一点钱,我说快春耕了,买一袋化肥吧,他们硬推着不要,说我们不能连累你。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们家的电视还是10多年前的,因为买不起村村通的接受器,只能收到4个台的节目,也许这是我眼下能帮助实现的。

  在下村之前,单位统一印制了“心连心联系卡”,上面印有我们的姓名、电话和职务,我把联系卡交给老人,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既然认识了,就是亲戚,要保持常联系。他们说,我们不识字,也不会用电话,孩子出去打零工把电话拿走了,他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已经过去近10天了,我一直没有等到那个名字叫罗继龙的孩子的电话。这个木讷的34岁的男人,天暖了,要去内蒙古打工,一年可以挣到2万元,按照目前农村娶一个媳妇的花费,他得攒近10年。他的父亲,罗灶有,今年63岁;母亲62岁,姓名不详。 2012-3-22
[ 本帖最后由 @边走边唱@ 于 2012-3-23 09: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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