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独自花开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41 编辑 <br /><br />　　　　　　　　　独自花开
　　　　　　　　　　　　◎微雨含烟
　　风吹过的地方，有我轻轻的低语。我是一只偶尔飞来的燕子，错过了季节，就要远行，不带走一片云彩。　　
　　喜欢一个人在夜里，静听风拍打窗扇及雨与树的窃窃私语，也喜欢就着温馨的灯光，对着电脑屏幕中富有生命的美妙文字，细细品味每一位作者的心声，这时放上一段略带伤感而舒缓的音乐，灵魂便在音符的跳动中飞翔。
　　烦嚣的尘世带给人们太多的繁华、奢侈及颓靡。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我喜欢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一点小小的颓靡，在夜里面对着自己那一半——拷问灵魂深处生命意志最真实的声音。
　　总以花的盛开与凋零来比喻一些稍纵即逝的事物。人来在尘世，他的生命比花期不知道长多少，但都是要经历人世间的风雨，来去匆匆。人类与花有不同的语言：人类有人类的语言系统，花有花语之灵性，我想花语是在季节里的，或许就在我们的心灵里。也许我们不懂真正花的语言，但可以领略它的美丽；花不懂我们的语言，但它可以看到我们存在的身影。如果花开不被发现它也一样会凋零，并不为谁延长它的花期，任何生命都有它自身的规律与时限。其结果便不重要，重要的是开放的全过程。有生命走过的轨迹，就会有一些痕迹在风中在雨里在许多星星闪烁的夜晚轻轻地传诵并提示着你。你如果是一个过客，如果在偶然一次经过的瞬间听到这些生命的低语，不妨敞开你的心灵，不为这些生命低沉的倾述，就只为你心里还曾保留的一片净土。
　　偶然翻看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那月光轻照的夜晚，走着小煤屑路的惬意与安然深深打动着我。月光下如笼罩着一片轻雾悄悄绽放的荷花反射出奶白色的光晕，让捧着书本的我仿佛捧着一张纯洁的小女孩的笑脸，心自然地纯净起来，开阔起来。如果我也同样走在这样一条小路上，会不会也会有朱先生一样的惬意与陶醉呢？
　　突然想起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荷花池。每年夏季田田的荷叶随风轻舞，粉色的荷花就在这些绿绿的伞盖中挺拔而出。从没有仔细地看过它们，也总是以忙碌为藉口错过一次次花期。当我突然想起它们的时候不是花朵谢尽就是叶瘦枯萎，便总是遗憾花期的短暂，不允我从容地来品赏它，更无法及时捕获它短暂的美丽。也就只能静静地伫立在荷叶稀落的花池边看那些残荷，发出说不清道不白的感叹。都说留得残荷听雨声，荷花凋零的时候真已是秋之来临了。如果这时有雨滑落，仅存的荷叶上会有晶莹的水珠滚动，这多少让人有一丝安慰，入心入境，让人对夏之绚烂秋之萧索发出无限的感慨。这时会想象那一池的荷花在夏季里如何的妖娆，如何的纤尘不染，如何在静静的夜里伴着蛙鸣伴着清月伴着徐徐的微风巧笑嫣然。不需要谁的认知与赞扬，努力地伸展着身躯。
　　其实有没有看到花开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一朵花开在心里，不分季节不分早晚，又何必苦苦地等待那短暂的邂逅。如果把美丽留在心间，包括一切事一切人一切美丽一切忧伤的东西，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轻轻地翻阅，间或带有一丝疼痛一丝惋惜一分遗憾，但终会有许多美好而幸福的回忆，这比观赏一朵花开的过程更为珍贵。
　　人活在世上不免经历一些磨难，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最后一章节中说道：“……人们必须承受了多少苦难之后，才能变得如此美丽！”我能够感觉到《悲剧的诞生》隐喻了几乎尼采对人生过程的整体性概括。周华健的《风雨无阻》中有这样一段歌词：悲欢离合人间路/我可以缝缝补补/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也许你的存在不被许多人所重视，也找不到自己人生的价值。但在困难面前，打理好自己的心态，从容地面对，就像哲人所说和歌词中唱的一样，精心地去缝补所有的缺口，虽然会有痕迹留存，但总可以完整地再现自己。何所谓人生的价值？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看成一部完成个人私欲的机器，他活在这世上可以享受浮华可以享受种种奢靡的生活，但转身的时候，一切如过眼云烟。那些独自默默无闻生存着的人，他的一生未必都是灰色的，相反他可能活得更自然更润泽。就如那些花，我虽然没有看到它们花开，但它们毕竟默默地开放过，这与我观看与否没有丝毫的关系。相反它们开得可能更自然更绚丽。而我在想象中完成对花的一次观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与一个人的相遇到相离也可以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相遇是缘分使然，相离更要坦然地面对。徐志摩的诗云：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纵然有再美丽的相遇再美丽的相拥也总有离别，就像花谢。只要记得曾经的花开，曾经的拥有及曾经美丽的过程，就没有遗憾。
　　今年我还是没有看到荷花的开放。在初秋的一个日落时分，我伫立于池畔，许多的莲蓬从荷叶中穿越而出。绿绿的荷叶挺拔地立在水中随风舞动，远天是日落后的晚霞，这一红一绿，形成天地间鲜明的对照，不禁喟然长叹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而这一片红绿掩映的美景全数收进我的眼底，在秋风微起的傍晚，呼吸着带有淡淡炊香的空气，不禁为自己立足于尘世一方小小的土地而自豪，仿佛自己就是那一朵迎风招展的荷花，在田田的荷叶包围中轻轻起舞。
2005.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