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身体有鬼

身体有鬼 　　有一块东西堵在我的胸口，坚硬地、疼痛的、消化不良的……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这个行将消失的冬天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和变化，它们变成一块冰冷的畸形怪状的石头，青色的，白色的，灰色的，包含着冰水的血痕。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招之既来。 　　温度一直很低，一直在身体四周持续不断，手脚不听使唤。棉衣，习惯穿的棉衣也无法抵御一层不变的固执空气的包围，每呼出一口气都有随时变成冰凌的嫌疑。我以为可以抗拒寒冷，身体这个机器可以正常运转。有一段时间一直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个冬天和过去的没有什么不同。的确，房屋还是楞角突出的，出去的路还是左拐之后再右拐，树枝在路的两侧干瘪地象个疾病缠身发育不良的孩子。 　　从早上醒来我忘了已经过去的白天是怎么一回事。白天是苍白的，身体在运转着的时间里仿佛某个零件磨损过多，总是跟不上它的节奏。给我一个轻松的片刻，我象一个孩子对母亲企求那样，在内心祈祷。这显得滑稽可笑，我一直无法向一些人说出口。就象我总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分不清东西还是南北。我悲伤、哭泣。 　　一个无法健康的人，我说的是一个人的身体，感冒、流鼻涕、浑身发汤、忽而手脚冰凉。原因是抵御这个世界细菌侵蚀的能力太弱。这在另一方面增强了头脑里强大的抵抗。这样的抵抗滋生的变化是无边无际的想象：我不停地在自己制造的一个世界里狂奔突围，那一对飞翔的翅膀就这样在阴郁潮湿的空间里展开。 　　有许多片刻的观望里，我看到了葱郁的植物在这个土地上开得烂漫多姿。它们纯净，让我心生嫉妒。面对它们蓬勃的枝叶我大口地呼吸，一口吸入自己的肺腑。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内心有鬼。一个妖媚的鬼，恣肆、而又贪婪。但是我仍然无法为内心的鬼安置一条出路。它是透明的，多变的，有着一对灯笼一样的眼睛，照得我彻夜难眠。 　　一个在幻想中长不大的人，身体通常会得柔软而轻松，而这也说明我过于脆弱，不堪一击。我幻想过用一种盔甲来保护自己。但是我不知道一种盔甲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这样的念头就象一场暴雨袭击无法躲藏的自己。再也没有了路不拾遗的年代，没有了属于一个拒绝长大的人活动的场所，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自己的晾晒在窗外的衣服让那些比我还贫穷的人给拿走了。我为无法自抑的悲伤手足无措。 　　我从这个城市的东边穿行的西边，几乎要散架的自行车承受着长途跋涉的折磨，那是这个冬天例行的一次对生活的催残，摧残打磨了时间的意志，在疼痛和承受的压迫下，互相的对抗使双方在一种斗争中不断消耗着完成着…… 　　我打碎了面前的一个镜子，因为无法控制毁坏了原来的面目，既定的过程变得毫无秩序。它们顷刻间变成一种被围堵的愤怒，我看着自己筋疲力尽的双手。眼睛被再一次的激怒，也许有一种火焰，在这个时候可是燃烧，这个快意的想法，早已不在乎别人说：疯子，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疯子……
2005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