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妹

                                                            足浴妹
                                                              围庭

     有段时间我常到足浴店。

     我去的这家，叫“红绿坊”。“红绿坊”规模中等，挂牌的足浴妹有二十多人。进门你可以点熟悉的，也可让前台推荐。我总是点“小沈阳”。“小沈阳”是绰号，她其实是牡丹江人，离沈阳远着呢。东北人长得高大，她个子却小，好像一米六不到，身材差了点，蜂腰大屁股，站起来的姿势并不好看。好在干活时是做坐在板凳上的，她这一劣势并没有显现出来。

      她是离了婚的女人，九岁的女儿在老家，她母亲带着。每年暑假里，她总回去陪女儿。避开了上海炎热的夏季，她戏言说她是回家避暑的。

      她足浴做得好，掏耳朵更好。我耳朵老犯痒，是她的菜。暑天里，我一般不去“红绿坊”，秋凉了，估摸着“小沈阳”该回来了才去。时间长了，前台也知道我的心思。

      前年夏天，天还很热呢。我经过“红绿坊”门口。尽管耳朵痒，可当时我并没进店的打算。前台看见我了，说：“ ‘小沈阳’来了。”我还以为她开玩笑呢。前台说：“是真的”。这时“小沈阳”走出来了。我诧异。她明明是回东北了，这才几天，怎么就回来了？她脸色惨白，有点委顿。我以为她没买着卧铺票，长途坐车累的。

      掏耳朵是细活，我们按往常一样是不说话的。做足浴时，她才告我，说她母亲病了，是大病，要花很多钱，她弟媳妇照看着，她提前返回了。那天包厢里只我们俩。我问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她答去掉吃用，能剩4000多。这次她退掉租房，吃住在店里，能剩6000多。她说她现在只有拼命地干。说时，她流下眼泪。

      那天我给了她双倍的钱。她连说谢谢。她平时不肯多收客人钱的。

      我有事去了外地，待空下来再去“红绿坊”已是十多天以后的事了。

      这天晩上，所谓晩上，也就是夜晚10点多。我这时到足浴店，有照顾她生意的意思。往常这时比较空闲，不料“小沈阳”手里还有活。我等她。好长时间后，她从里间送客出来。看见我，有点不自然。这让我想起足浴店里的那间暗屋。暗屋是给特需客人准备的。暧昧的暗屋，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她依旧给我掏耳朵，做足浴。奇怪的是，她往常喜欢东拉西扯地与客人的闲聊没有了，代之是尴尬的你问我答，有点机械，空气也沉闷。匆匆做完，我走了。临行给张百元钞票，她却坚决将零头找给了我。

      这之后我有半年没去“红绿坊”。某天再去时，她已辞工远走他方了。去哪儿了？没有谁说得清楚。直到去年三月里的一天，朋友带我到一个叫“金银花”足浴店的时候，我才又遇见了她。只是已物是人非了。她央求我加个钟做指压。我依着她做了。她告诉我，说她现在一个月可以赚10000多元。母亲已病故。她现在想多积攒一些钱，让女儿考个好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