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记忆中的石蒜花

石蒜花
　　我几乎不玩网游，但自从有开心农场游戏后，那些鲜活的花草蔬果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绿树红花。闲暇时，便在屏幕上那一方土地上栽花种草。
　　到虚拟的商店买种子，瞧着一种名叫“曼珠沙华”的花，花名虽陌生，却似曾相识，便在花园里种下了“曼珠沙华”。
　　过了几天，我想起“曼珠沙华”。便点击QQ农场，哇噻，农场的“曼珠沙华”盛开了，红灿灿的一片。这些花娇艳欲滴的尽情绽放热情。我仔细一看，这花不就是家乡油桐林里的石蒜花吗？怎么叫“曼珠沙华”，这么高雅的名字？我忙“百度”一下，果真“曼珠沙华”也叫石蒜花。我真难以把茂密的油桐林里悄悄绽放的石蒜花和农场里的“曼珠沙华”联系起来。突然有一个念头，想回家乡去看看石蒜花。
　　我家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依偎在名叫观音岩的陡坡脚下。观音岩山麓一带长满了油桐树，在油桐树下有一大片石蒜。春夏之时，油桶树长满了绿绿的、肥大的叶子，炎热的中午我们跑到树林里乘凉，在彼此掩映、枝叶相连的树上捉迷藏。玩累了，就在树下歇息，一边欣赏石蒜花。那些石蒜花在油桐林下红艳艳的开放，远看就是满山翠绿中的泼红。
　　我收获着农场的花朵，虽然它们美丽，却没有生命和灵气。我眼前闪现家乡石蒜花随风摇曳的腰肢、羞涩的淡笑、红彤彤的脸上翩翩飞舞的彩蝶，……我的魂魄似乎回到那片石蒜花丛中。
　　我在寻思，何不将油桐林下的石蒜花，挖几株栽种在我的窗台上，想来它们一定能让我的阳台火红起来了，我窗前的天空一定会彩霞满天。
　　前一阵子，刚巧回家办事。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很快就到了家乡的小镇。过了小镇汽车继续穿行在盘山的公路上，我望着不断后退的青山。觉得它们是那么的熟悉，但是似乎都变了颜色。
　　我不断提醒来接我的远房大哥开德（如今是老家村子的支部书记），“到了观音岩，我就自己走，去看看小时候捉迷藏的那片油桐林和石蒜花。”
　　开德大哥笑道：“你小时候，还没有爬够这些山呀？走一走，也好，变化很大的。”
　　汽车过了一道沟，翻过一个山坡，就来到层层梯田中间。这条公路就从梯田中穿过的，公路旁边有几座洋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汽车停了，开德大哥说道：“到了，到了。”
　　开德大哥陪着我一边走，一边和我聊近几年家乡的变迁，大哥满脸的自豪。是呀，在开德大哥的带领下，山村通了公路、与开发商签很多合同、人们富裕了、盖了洋楼，大哥能不自豪吗？
　　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向前走。又翻过了一道梁，我放眼望去，在对面翠竹掩映下似乎就是我的老屋，似乎又不是。
　　“这里是哪里呀？我瞧着眼熟。”
　　“草儿呀，你是应该常回家，这里就是观音岩，对面就是你家的木楼呀。”
　　我记忆中的观音岩，长满了绿油油的树和嫩嫩的青草，春天满山的映山红，夏天洁白的百合点缀在草坡上，还有数不尽的石蒜花如胭脂般的在山坡醉眠，秋天有数不尽的野果。而今天我眼前的观音岩，岩石裸露，土壤流失，就如丰腴的少妇被人撕碎了衣服一般，正委屈的望着我，似乎在诉说什么。
　　我一路走，一路寻觅我儿时乐园的油桐林、以及油桐林下的石蒜花。但是眼睛望酸了，还是没有见到。
　　“大哥，我们过去常常躲迷藏的油桐树呢？”
　　“修公路的时候砍了一些，后来在政府的统一规划下栽了梨树，就把那些油桐树全毁掉了，瞧那里就是。”
　　顺着开德大哥的手看过去，原来我们早就走过了我梦中的油桐林，新栽的梨树还没有长大，难怪不起眼。
　　我回头走到那片梨树林，蹲下身子，在它们脚下不断的寻找，寻找石蒜花的芳踪。梨树林下，是新翻的土壤，黄黄的，偶尔有几株狗尾草露出头来。哪里还有石蒜花的踪影呀，唉！油桐林就没有了，它们是靠油桐树的枯枝落叶生长的，它们还能独自留在这里吗？
　　开德大哥也回头，“草儿，你找什么呢？”
　　“以前这里有很多石蒜花呀？”
　　“哈哈，修公路的时候，挖土机来操作的，连油桐树就连根拔起了，何况那些石蒜花。”
　　我心里一颤，站起来跟大哥往前走，不时回头望，希望能在石缝中发现几株石蒜花。看着、看着，在梨树旁边的乱石缝里，似乎伸出几片柔弱的、修长的叶子。
　　我跑过去，一看，果真是石蒜花的叶子！我惊喜的叫道：“这里还有，还有呢。”
　　我小心的抚摸着石蒜花的叶子，看着它们脚下那些乱石，心底一股酸楚。前些年，它们有肥沃的土壤滋润，有油桐树遮荫蔽日，热情的竞相开放；而如今却瑟瑟的立在石缝中、立在乱石中。这几株还算幸运，而它们的兄弟姐妹们早就葬身于乱石之下了，永远就不会见到阳光了，永运就不会将它们火红的热情泼洒了。
　　一株小花如此，那么整个乡村呢？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家的木楼，木楼周围的竹林呢？是不是连这座山也消失了呢？唉，我失落的站在那里叹息，一些碎石也随我的叹息声滚落到山脚的激流中，小溪呜咽起来，浪花飞溅到裸露的岩石上，如点点泪花洒在石板上。
　　走的时候，我没有挖石蒜花，它们艰难的从石缝中伸出来，我不忍心再去碰它们了，不忍心再去伤它们的筋、动它们的骨了。就让它们守望着这不断变迁的山村、让它们见证山村的飞腾吧！且让我回去继续在我小小的屏幕上栽种石蒜花吧，让那份红色的记忆留在虚拟的农场吧！
[ 本帖最后由 狗尾草 于 2012-2-21 23:1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