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正上着班，丽丽的心脏病突然犯了。脸灰的没有一点生气，瞳孔里散着那种吓人的气息，很逼人。我很自然地想起大伯死时那张脸。心里哆嗦了一下，恐惧弥漫了大脑。再也不敢看她的眼。幸好她带着救心丸，喝了药在写字台上趴了一会儿缓过来了。我又让她喝了点水，她这才说话了：
       “我没事。别担心！”
       我说：“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们还没有离婚，他有义务照顾你！”
       丽丽咬着唇：“我已经找不着他了…”
       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知道也不会在意的！”
       不到半个小时，丽丽恢复了原样。一边上班一边和经理谈笑，丝毫看不出她刚从生死线上走出来。我没有能说服她上医院，心里很歉疚，百感交集地不忍看她。

       经过了很多周折，我终于和丽丽老公见了面。那么风光、自信的一个人，短短半个月，清瘦了很多。说不出的狼狈。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停地吸烟，一根接一根。很呛的烟味不一会儿就弥漫小小的隔间。我皱着眉，一只手捂住嘴，还是开始咳嗽。他这才掐灭了烟。
       他咽了口口水，说：“在你的心里我己经十恶不赦了吧？”他诡意地嘲讽地看着我。我没吱声。
       他氛氛地说：“我知道，我靠她起的家。所以我欠她。你们和她都这样想吧？”
       见我还不说话，他说：“哪个女人像她？我生意刚起步，需要应酬。每次被客户灌醉，心想回家可以息息了，你问问她，哪次不是破口大骂？我咽了！每天和她父母生活在一起，我心里有压力。”他顿了顿，小声说：“我也很自卑。总想把厂子弄火了，可以有底气说话了。你说我天天跑业务，想回家消顿吧，她总能找出刺儿来。最可气的，她一个月半个月上夜班。孩子又不在，我上个网咋啦？她居然闹到网上去不说，还闹得满城风雨。一点面子也不留。我是个男人，天天在场面上混，尊严该有吧？”他气愤地质问我。
      我说：“在这些事情上，她的确有过错。可是，她是爱你的呀！”
      他冷笑：“她爱我？爱她自己吧？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她从小刁蛮任性，有一点不合她意就大吵大闹。我受够了！我累了！欠她家的钱我会一分不少还给她。我再也不想面对她了！”
      我赶紧说：“孩子怎么办？”
      说到孩子，他铁青着脸说：“孩子己经不需要我了！”
      声音里夹着悲凉。
      我眼前浮现起丽丽得意地和同事说起分居后，她老公去看孩子，问：“想爸爸没？”
      女儿说：“不想！谁让你对我妈不好！”
      当时的丽丽，还沾沾自喜…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丽丽老公的眼睛：“为了孩子，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上次在法庭，你也看见了，孩子多可怜…”
      他眼睛一下子潮湿了：“我已经顾不上了！丽丽这一闹，生意跌入低谷…”他难过地扭过头，盯着窗户外面：“我不会垮得！这么多年的心血不会白费的！她说我有女人，哼！我他妈现在就有了。那个女人温柔、体贴，她和她儿子需要我！丽丽她们不需要我！”
      我一听急了：“你放屁！”
      骂完我就后悔了。
      他盯着我，坏笑：“你也会骂人啊？”
      我苦笑：“丽丽她心脏不太好，她就是嘴硬，她真的需要你的照顾！”
      “己经太迟了…我巳经不想再回到那个没有尊严和温暖的地方了…”

     我们相对无语。

     窗外的风发狂地撞击着刮过，所到之处，满目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