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2022-01-13叙事散文槐下客
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一、 窗是生活里一道亮丽的风景。走在街上,会看到各式各样的窗。特别是晚上,尤其是有月亮的晚上,等各家各户的灯亮起来的时候,是观赏窗的最佳时刻。……
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一、 窗是生活里一道亮丽的风景。走在街上,会看到各式各样的窗。特别是晚上,尤其是有月亮的晚上,等各家各户的灯亮起来的时候,是观赏窗的最佳时刻。此时,大部分商户都已经关了门,机关单位也大都下班了,白天所看到的店铺的明亮刺眼的橱窗的反光,里面炫人眼目的商品,那些略带职业性的热情的笑脸,此时都已经被拉下来的卷帘门代替;整齐划一、中规中矩、显示着管理的规范和严谨的单位的窗子里面公事公办、缺少个性的脸都看不见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消失了。一切变得很安静,只有月亮的清辉如水般洒落下来,几颗星星陪伴着你走入越来越静的夜。
此时,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徜徉在街上,或选择一个静谧的地方,比如街心公园的小山,比如立交桥的桥头,去静静地欣赏这月下灯窗的静美。此时,天上有明月星河,地上有路灯窗灯,朗月稀星,灯光闪烁,上下辉映,宛若两条珠光璀璨的河流,交汇在视野的尽头,如梦似幻,而你就缥缈在这天地的星河之中了。
虽然因为建筑的需要,这些小区大多数也是窗窗相同,整齐而有序,但在这整齐有序中,却因着灯光的色调、窗帘的花纹、甚至窗台上的摆设等各有各的特点,呈现出了千差万别,变幻多姿。窗口的灯火,有的明亮,有的昏黄,在月光的映衬之下,闪现着生活的温馨。那扇明亮的日光灯窗里,或许有一对老人在安详的观看新闻联播或者读着当天的报纸吧;那扇映照着台灯辉光轮廓的窗里,一定有人在台灯下奋笔疾书吧;那扇贴着各式各样的窗花的窗里,女主人一定是在幸福而又快乐地为家人收拾餐桌吧;那扇灯光闪烁五彩缤纷的窗里,一定有年轻人正在快乐的舞着青春的节拍;而那扇弥漫着橘红色的窗里,一定有一对新婚夫妇在说着醉人的情话.....而窗台上你摆一盆绿萝,他养一盆兰草,你的紫罗兰正开,我的蟹爪莲含苞,也就显得千姿百态,个性鲜明了。你会觉得窗的主人扮靓了自己的窗子,也就扮靓了一个世界。
窗帘陆续地拉起来了,河流般的明亮的窗子变得暗了许多。但窗帘纷繁的色彩,温馨的图案,给夜色增添了更多的迷幻和旖旎,向流浪在外的行人展示着家的温暖和舒适。夜,越来越静,只有一两辆汽车闪耀着车灯,各自驶向自己的那扇窗。而你,此时成了这种温馨之外的流浪者。
于是,你想起了那段时间,你住在城郊,看到的种种传统的雕窗,闻到的窗子里飘出来的晚餐的香气,听到的院子主人全家聚坐在一起的谈笑声或者电视机里传出来的音乐声。虽然他们的窗子大多也变成了塑钢或者铝合金材料的,但是他们会拉开窗子,把自己的幸福快乐传递出去。
你忽然很怀念那种老式的木窗,那种可以吊挂起来通风透光的窗子,上面糊着洁白的或者已经被烟火熏得微黄的窗纸。那扇窗打开时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然后,一张笑脸冲着你张开。那是幼年、少年时上学归来祖母和母亲等候自己的笑容。然而,现在,这样的窗,只有在民俗小镇才可能看到了。
现代材料制造的窗,保暖密封隔热隔湿,却感觉不到屋里的柴米油盐、茶香乐歌了......
月上中天了,你有些疲惫地回到属于自己的窗里。屋里,父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夜宵,而爱人已经泡好一杯热茶,孩子做完作业,正在静静地读着一本书。他们在等待着你的归来。
窗,无论何时,都是温馨和安全,因而要且行且珍惜。二、 清闲下来,你很喜欢擦亮面前的窗子,然后品着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坐在窗畔看窗外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办公室楼层很高,可以看得到很高的法国梧桐的树顶,可以看得到一带远山一年四季的变化——春日的繁花似锦,夏季的浓阴滴翠,秋天的五彩缤纷,冬日的苍岩负雪,都可以尽收眼底。而住宅,你选择了一层,因为当时买房子时一层包含一个小小的院子,可以自由的种些花草蔬菜。于是,你在窗前栽种了一颗石榴,一架忍冬藤,一架凌霄花,而房子北窗则对着小区物业栽种的海棠。这样,你能够坐在窗前欣赏到一年四季的缤纷馥郁,欣赏海棠开出清香的雪的海洋,看石榴的叶子怎样从淡红变成翠绿,五月的榴花怎样成熟成羞着红晕的果实,而凌霄花朝向天空吹响自己的喇叭,垂下一根根长长的荚角——而在一年前你还在羡慕送花给你的邻居的凌霄开花结果,而自己的只有藤蔓,此时你便更深刻地明白了只有到时候才会有结果的道理。你看金银花开成银亮的小瀑布,看到孩子们在金银花架下面欢快的玩耍,然后采下几朵放到鼻子底下闻花香,于是你很快乐地采下金银花的嫩芽送给邻居去调理嗓子,把花朵采下来晒干当做茶饮,以便经常品味金银花的醇香。
你听到喜鹊在你窗前的槐树上叽叽喳喳,透过窗子,你看到二楼的女教师每天朝六晚十的奔波在家和单位之间,你看到四五个孩子每天骑着赛车快乐的上学与归来,东边的大爷每天提着宝剑去晨练,而他的老伴儿提着喷壶喷洒满院的花,前楼的那个高喉咙大嗓子的妇女开着三轮车去给客户送奶,然后穿的干干净净,一天三顿炒出菜来端到前面的二楼喂食瘫痪了几年的老伴,你看到那个自己有着八间门脸房的老太太,穿着满身油污的不知道捡自哪家的衣服,每天晚上十点钟还骑着三轮车翻遍每个垃圾箱翻检垃圾,然后堆放到自家的平房小院......你很喜欢那个公益广告:一对辛苦创业的小夫妻准备熄灯休息,因为看到在自己的窗前,有一对清洁工夫妇正就着自家窗前的灯光用餐,便延后熄灯,把光明延长一些,悄无声息地给了他人亮光、方便、温暖和尊严。
窗子向你展示着,快乐和幸福,大多时候其实与财富无关;透过窗子看世界,需要先把自己的窗子才干净,才不会把玻璃上的污渍看成别人脸上的瘢痕。扮靓一扇窗,就扮靓了一片风景,因而,自己也就成了精神的富翁。
于是,即使数九寒天,即使在窗台摆上一盆碧绿的水蒜苗,你也要装点一下你的窗台,让绿色的温馨氤氲开来。三、 走在街上,你可以看到无数的窗和风景;站在窗口,你可以看到无数的风景和人生。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的诗写的真好。你走在街上看风景,观赏别人的橱窗时,别人正在窗子里观赏着你;同样,你在装扮你的窗子的时候,别忘了你也在装饰着别人的梦。
然而,总有人在感叹,随着科技的发展,窗子的现代化水平越来越高,实用性越来越强了。密闭,单透,落地,塑钢,钢化透明玻璃,窗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看到的外面的世界也越来越大越清楚,然而,外面的眼睛看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传不出去了。琐窗朱户,西窗剪烛,莺语雕窗......所有诗意的画面似乎都成了古典诗歌中梦幻里的美丽。
于是,有人说,窗里窗外,从相隔一层纸,变成了相隔一座山;我在你的窗外流连,你却在为别人弹奏你的琴曲;如同有人说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就坐在你的对面,却听不到你的呼吸心跳,走不进你的心里。而坐在屋里窗下的人,再难以听到自然的喧嚣,难以感受到四季的风雨阴晴。科技,使人们能够接收到整个宇宙的信息,而后却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微信圈,一扇孤窗里,甚至一个手机的屏幕中了......
其实,我们又何必为了这些而惆怅伤怀呢?窗子的作用本就是主人家用来通风透光的。因此,擦亮你的窗子,扮靓你的窗台;打开窗子,放进灿烂的阳光,放进清新的空气,放进花草的芳香。
世界就会因你的窗子而美丽,而你更会因外面的世界而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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