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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家有六平

2022-01-13叙事散文横平竖直
看来在新婚床上撒花生这个讲究多少还是有可信之处的。花生花生花着生,奶奶的婚床上肯定也撒过花生,不是吗?要不然大姑、爸爸、大叔、二姑、小叔、小姑六个兄弟姊妹怎么这么凑巧,都是花着生出来的?    也许希望除了父母之外,兄弟姊妹之间共同的东西更……

  看来在新婚床上撒花生这个讲究多少还是有可信之处的。花生花生花着生,奶奶的婚床上肯定也撒过花生,不是吗?要不然大姑、爸爸、大叔、二姑、小叔、小姑六个兄弟姊妹怎么这么凑巧,都是花着生出来的?    

也许希望除了父母之外,兄弟姊妹之间共同的东西更多一些,以后走动也更勤一些;也许自己的苦日子过多了,想着孩子们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成长,生活。于是,在奶奶的世界里,多了六个叫“平”的孩子。都说女人是水做得的,没了水可不行;又说“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没有柔韧的蒲苇草,怎会有温婉的绕指柔?于是三个姑姑的名字里就有了三点水加个草头的“萍”。    

大姑小萍。爷爷多少有点文化,我和弟弟妹妹们启蒙的时候也是他教的《百家姓》。所以总是把自己看的卑微一些,尽管是老大,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脱不了这个自谦的“小”。可老大就是老大,现在大姑的身架还是随了她的排行而非名字。    

爸爸纪平。原来是“继平”,想来这是爷爷的主意,长子嫡孙总归是要继承香火的,这个“继”多么恰当呢。不知道爸爸是否有反封建的意识,在这个家中,唯一一个正儿八经通过上学考试毕业分配吃商品粮的孩子,参加工作之后硬是把“继承”的“继”改成了“纪念”的“纪”,对祖宗的纪念,对先辈的缅怀,也是为人子女、后辈应尽的义务。爸爸做得很好,把年过八旬的奶奶奉养得眉开眼笑那是对已逝爷爷的最好纪念。    

大叔福平。福气是每个家长对孩子的期望。什么叫有福气呢?在奶奶这里很简单也很实在:高堂健在,夫妻和睦,儿孙绕膝,吃穿不愁,无病不灾。又有福气又平安,大叔的名字里带着爷爷奶奶多少期待?只是,生活中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波折,现在的大叔日子过得并不如名字那么幸福。    

二姑火萍。这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匹配。二姑的脾气那叫一个辣,嗓门那叫一个大,反正姑父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是没办法和她吵架的。只要她一开口机会全屋子的声音全部都被掩盖下去。记得过节拜年因为匆忙赶路没在二姑家停留多久,老人家拉拉扯扯叫吃饭,从家里一直扯到路口,一边拽着我的衣服往回拉一边高声叫着新婚的表弟夫妻帮忙留客,邻居们纷纷探出了头,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怎么大过节的还吵吵嚷嚷呢?哪里知道那是我二姑的大嗓门在盛情挽留我这个难得回去的大侄女呢!    

小叔新平。大姑和爸爸有了工作,大叔有了一门木匠手艺,二姑可以帮忙干农活。一家人的日子苦尽甘来,总算熬出了头,一切都是崭新的。那么在这个家欣欣向荣的时候出生的孩子,可不就叫新平?小叔和我关系最好。尽管老娘疼幺儿,可老实本分的小叔却常常挨爷爷这个老古董的骂,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甚至当着我们这些孙辈的面也能给他骂个狗血淋头。但家中唯一一个敢和爷爷抗衡的女汉子我常常毫不留情批评这个将家长制贯穿始终的老人家:有什么骂的?小叔都成家了,弟弟都上小学了,你这么骂他以后他怎么做父亲,怎么教育孩子?敢为他出头,也难怪他疼我。每次回家,叔叔都是鸽子炖党参慰劳我辛苦的大脑。    

小姑贵萍。她是这个家中唯一不能永远消散的阴霾和遗憾。也是最和名字没有关联的。小姑既没有健康的身体,也没有聪明的脑袋。从一出生起就带了一顶“蠢婆”的帽子——她的脑子发育不健全,反应比较慢。也就是这个原因,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不会反抗,每每看到她一个裤脚高一个裤脚低回来,呆呆的害怕的样子,奶奶是又生气又伤心。妈妈常常说小姑是我的带娘,要我好好孝敬她。因为就是这个脑子傻傻的,反应慢吞吞的小姑,在爸爸县城上班,妈妈队里开工的时候照看着我,从小把我带大。说她傻,可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每次妈妈开工之前总会拿些饼干、麦乳精、苹果给她,嘱咐她在中途路上给我填肚子,究竟最后我喂了多少谁也不知道,反正有许多次妈妈看见那些小零食全祭了她的五脏庙。抬头看见进门的妈妈,忙用袖子擦擦嘴巴傻傻地笑:女女不吃,扔地上的!感情怕浪费了!    

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生活的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背后都藏着一个平凡的世人。六平,于千万个家庭中最普通的一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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