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兄弟 　　任贤齐唱过《兄弟》。我不太明白他在唱什么，但觉得他所说的，不是血亲关系的那种。 　　人家说的多的是“如兄弟”，也就是哥们，朋友。不似兄弟胜似兄弟的那种。“如兄弟”有诸多“胜兄弟”的理由。比如，首先可以选择。可以选择做，也可以选择不做。还有，如，就是像。这样的情形比真实原版的还要更胜一筹。因为它往往突出最看重的那一个点。例如，我们平时爱说“姑娘就如花儿一样！”实际上，我们是只看重的“花儿美”的那一个点。其他的都略掉了。“如兄弟”也就一样。只把“亲兄弟”中最动人可贵的一点提炼出来，其他的略掉了。例如兄弟如手足。只讲的是如手足般呼应相爱，忽略掉了手足相残的可能。 　　曹丕让曹植就以“兄弟”为题。还限定了七步。本意就是要杀掉他的。曹植很有才，也很及时的表现出来。他就活命了。两人也还算是相安终老吧？！李世民没有给他的兄弟们作诗的机会。手足自残中，他胜出了。但据说，这事儿在他心里一直有阴影。经常做恶梦。于是，他就叫唐僧去西天取经，给自己消了冤业。 　　李隆基不和自己老婆睡一床上，却要和几个兄弟滚一个大被窝。有人夸他有爱，有人骂他奸诈。宋太祖、宋太宗。雍正、多尔衮。都有兄弟命案。再想，几乎我们的史书里，到处都是。一直就这么血淋淋的过来了。 　　想来可怕，也又庆幸。幸而，我们没有生在帝王家，幸而，我们没得大家产。于是，我们做兄弟还又多了些安全。少有机会你死我活。是不是应当幸运又幸福的事情啊！ 　　还有一样值得幸运的事情。我们两兄弟一个属相，中间却差十二岁。也就少了许多同龄争斗。还记得，那一次。我背了你走在路上。我问：现在我背你。什么时候你能背我呢？ 　　你回答：等你八十了吧。 　　想像一下：七十岁的老头，背着八十岁的老老头。好有画面感。 　　还有一事。那时，我带在你，在我们家的后院子里玩着。我抓着你，提起来，抛得很高。然后眼前不见了。然后，我赶紧双手往背后反臂一抱，就把你负在后背上。那时，你笑得很开心。我问你：怕不怕？ 　　你说：不怕啊。觉得你能把我扔出去，肯定就能接得住。 　　我现在想想还是可怕的。也怕你应用到别的小孩子身上。比如，我的儿子，你的儿子。想来就恐怖。是不是又值得庆幸一处？ 　　想起，那时，你还穿着黑色脚蹬裤，手提了裤腰，跑来跑去。跑来跑去就上小学了。骑了破车子，从学校东面那个桥头上走过几回，就中学毕业了。高中我们少见面，大学也就更少见。又那么几年。恰似也不过几天功夫。你就长大了。个子比我还高，臂膀也厚实，腿也粗壮。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我也对着你说：以前当你的孩子。结婚了，成家了。就是大人了。我们是兄弟。 　　说起兄弟，又想起鲁迅事来。 　　他说：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们两兄弟之间也是旷世恩仇。现在的说法里，多倾向于挺赞鲁迅。我觉得，好像也于他的政治立场，文学成就有关。真正的两兄弟打起架来，外人也真的不好说对错。三兄弟好像住一大套的豪宅。后来，老三走了。老大和老二就打起来。两人都是文人，也都打得没什么技术含量。周作人撇了哥哥一个香炉。鲁迅就不示弱，还了兄弟一瓦片。后来，谁打赢了呢？谁做了裁判？谁喊了暂停？不知道。那又是什么因由？对错在谁？历来人们喜欢讨论。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人说是因为钱的问题，有人说是因为女人的问题，也有人说还有别的诸多问题。 　　其实在我看来也就是兄弟之间的问题。恩与仇并没有明显界限。手足血亲，香起来，恨不得割一块肉给对方；臭起来，恨不得割对方一块肉下来。其实效果是一样的，都是血淋淋的痛。就不如手就是手，足就是足。失手时，当然要有立足处。失足处，当然需要搭一把手。大家都不是残疾人，手脚好好的，手不能替足，足也不要代手。整天手足夹缠不清，很容易摔跤，也就弄得血肉模糊了。 　　大恩如仇。 　　据说（我没有亲自读过），古龙小说里写过一段。一人受恩情于人，却要下手杀死自己的恩公。为什么呢？他说：他待我恩情太大。我这一生也无以为报。没有办法。我只好杀掉他。――这个说法也并非荒诞。试想，一个人，若一生一世，只能在受恩有愧，无法报答的阴影中自责不安。那么，他还怎么把握自己的生命？他活的还有什么快乐？好像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了恩人，而后自杀。 　　亲兄弟，明算帐。我比较欣赏这个说法。因为，越是兄弟，好多事情越是表面不好意。而背后里又好多意思。意思多了，反倒容易生分，容易隔膜，容易无事生非了。――帐多帐少最好要在明处。明白算帐糊涂了也是个不错的说法。 　　当然，民间也会有不少光明乐观的兄弟们。大家在一起玩的开心，遇事也很团结。可以各施所长，而又互补所短。比如葫芦兄弟。人家哥七个都处得好，我们兄弟两个，再加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妹妹。我们也可以有好的兄弟妹妹的理想，也可以实现啊。大家齐心协力打妖怪不是挺好的事吗？据我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子说：奥特曼也是个大家族。兄弟姐妹好多个。都挺有本事。不是有一说吗？所谓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希望我们都能相信美好，都能把自己内心里的魔鬼控制到最底限。再加上理智与天性。我们会处得很好，做成好多好事情，做得一些大事情吧。若非要最差的结果，那么，就像我们村里那对兄弟。平时里不说话，互相无视，冷漠如路人。突然一天，兄弟一方与人争执。另一方拎了铁锨就助阵。打完就走。还是不说话，如路人。呵呵，那也是个不错的境界。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娶亲，未成家。还是孩子一个。那我就再多说两句：你性情较为活络可亲，但又多了浮华不定。若不加注意，及早朴直，易吃大亏，难成大器；又，凡事乐观好显，但遇困苦容易退缩怯弱。日后担当家庭，立足于世，需要坚定坚强！家国天下都是一样的。立身支撑，才是男人立足之处。 　　别人的话，都只是路牌警灯。选择路口，一往无前，还靠你自己去担当，去闯练。只要不熄火，有的是机会。 　　――又想起一景。那时是冬天，二舅的拖拉机启动不了，大舅就开了自己的过去，拖着，从门洞处拐弯出来。很是动人画面，对不对？ 　　“轻轻的风，是旧梦的声音……”那歌里唱的是什么？似有一种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