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无脚鸟”

快乐的“无脚鸟”


　　突然收到一个短信，叫我晚上9点38分收看重庆卫视，有关于《陈红的电影》的专题节目。我略感意外之后，立即回了一个信息——“是喜欢打哈哈那个陈红吗？”很快短信回答——“是的，哈哈！”

　　这让我感慨而又兴奋。陈红是我调入县中学教过的第一届学生，个子娇小，面目清秀，口齿伶俐，语速极快，脑瓜子反应更快；字写得细小而规矩，真正的方块。走路总是在跑，开始我在怀疑，这个妹子是不是有多动症。上课喜欢回答问题，叽叽喳喳，话说得像打机关枪，不过答案错的时候也多。她胆子比一般学生大些，下课喜欢跑进老师办公室接水，站在门口，笑着大声而清脆地叫一声——报告，不管你同意没同意，就进来了。就因为这个习惯，那一次竟出了大事。

　　我正在办公室评作业，突然听到外面过道上“嘭”的一声，然后就是很多学生的惊叫。我立即跑出办公室去看，发现一个学生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站着一群惊呆了的学生。原来是楼上一个班的两个男生下课无聊追打，冲到下面楼层来，把刚从教室出来正准备到办公室接水的陈红给撞翻在地，那手里的一只瓷碗摔得稀烂。我大骇，急忙跑过去想扶起她，发现她已人事不省，急忙掐她的人中，又急忙招呼几个个子大的男孩子，立即背上她往县医院跑。在县医院的急救室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抢救，她终于苏醒了过来。所幸的是，这次如此剧烈的撞击竟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第二天她来上课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了。而这次事件，也并没有改变她风风火火的习惯，还是爱跑，还是爱到办公室接水。而且，她的成绩竟越发的好起来。我于是开她玩笑：陈红，那次碰撞把你脑瓜子撞开窍了吧？她哈哈一笑，端着水跑了。

　　那年高考，她考上了外语学院的国际新闻专业。开学不久就给我寄来一封信，信上说，开学时她父亲去送她，父亲离开的时候，她竟然哭起来了。她说，她本来是个乐观的孩子，大学距离家也不过一百多公里，觉得自己不会这样恋家的，其实不然……我给她回了一封信，对他说，这不过是第一次与家人分别的暂时表现，凭你这样的个性，要不了多久，你就克服了，而且，那时候你可能会成为一个不想回家的人！我还给她指出了信中的几个错别字。她给我回第二封信的时候，言语之间就满是阳光了。大学四年，我是记得她几乎每个寒暑假一定会到学校来看我的，那时我的女儿还小，看见她总是笑嘻嘻快乐无限的样子，很实羡慕。大学毕业，她进了一个著名的能源国企。她打电话告诉我时，我很是为她高兴。可是才过了半年，她又告诉我她已经把那个国企给炒了。我问她理由，她说她要集中精力考研。她这样一说，我就立即放心了，因为我肯定相信，只要她决定要做什么，就没什么做不到的。果然，半年后她考上了重庆大学的研究生。

　　接下来的两三年我们之间很少联系。大概她在研三的时候，春节回家到学校来看我，我才知道她这两三年的情况——在学校认真学习，成绩优异；多次做国内某能源集团的随团翻译赴中东考察谈判，因此她已经积蓄了一大笔钱。我开她玩笑：想做富婆啊？她哈哈大笑，说不是的不是的，她还有更远的打算呢。她没有透露她的打算，我也不便再问。

　　那一次之后，她似乎突然消失了一样，竟好几年没有了她的讯息。知道了她的讯息的时候，已经是我举家到了成都的那一年了。她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号码虽不熟悉，但是那哈哈的笑声，脆脆的话音，我立即就知道是她。那时她在重庆，她说她第二天要经成都到绵阳去办事，顺道来看我。第二天她在绵阳办完了事返回成都，傍晚的时候找到了我的学校，原来她自己驾了车。个子还是那样的娇小，说话还是那样的清脆，还是那样的喜欢哈哈大笑，只是明显看出来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她才给我说了她这几年的经历——原来她自费到加拿大留学去了。她在加拿大学的是电影艺术。在加拿大留学两年，她是这个专业所有亚裔学生中成绩最优异的，加拿大好几个电影公司都挽留她，她竟然都放弃了，毅然回到了国内。我说，到底还是思乡恋家吧？她说，不是的，是想回来自己创业。我大概由于一直以来就绝对相信她的能力的缘故吧，竟然一点没有觉得她在在说什么豪言壮语，觉得她要达到她的目的简直就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事情。我留她吃饭，她说时间很紧，得马上赶回重庆去。于是我给她买了一碗面条。一大碗面条，里面本来就红油晃晃的，她竟然还在旁边的作料碗里舀了两大调羹红油辣子拌到面里去，呼呼地大吃起来，一点都不淑女。我在旁边看得笑起来。她的脸给辣得绯红，笑起来很实天真，仿佛让我回到了好几年前教他们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的情景。她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还狠狠地喝了几口辣汤；扯几张餐巾纸把嘴巴一抹，说，我该走了！于是，又驾车上路了。那时，天将尽黑，她还要赶回五百多里之外的重庆，我真是为她这样的奔波感到担忧！

　　从那之后，我们之间似乎又突然没有了联系，虽然都还知道对方的电话。只在春节的时候会收到她祝福的短信。我也没有主动问她的情形，但是我一如既往地相信，她一定干得不错。事实上，的确如此。再后来我手机丢失，竟连她的电话也没有了。没想到又接到了她的讯息。收到她的短信那一天晚上，我认真地看完了重庆卫视的节目，看见主持人和她聊起她的经历，她的事业，她的打算，她还是不停地哈哈大笑，还是脆脆的话音。语言机智而坚决，神情轻松而干练，简直就是一个重庆妹子的经典标本。原来，她回到重庆后，就一直在致力于成立一个电影工作室，她要完成一个她的巨大梦想——拍出她自己的电影。而她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她已经拉起了一个由几十个年轻人组成的精干而充满了梦想的团体，她甚至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果，她执导的第一部微电影《小巷》，获得了“精英100”最佳影片奖，并争取到了与索尼公司的合作。“我们为索尼拍一些片子，索尼为我们提供设备。”陈红开心的说，这是第一步成功，接下来就是正在拍摄的纪录片，准备携该片参加明年东京或韩国电影节比赛。此外，她与团队参与制作一部将在院线上映的3D动画片，中影集团将考虑作为影片出品单位。说起未来几年的规划，她说她正在筹建一个专业的影视培训学校，把在国外学到的授课模式复制到重庆。同时，她希望公司能成为“微电影”的代表。“当重庆人说到婚纱照，自然会想到‘金夫人’。我希望以后当说到微电影，重庆人民能想到我的工作室。我的梦想是成为得到奥斯卡肯定的第一位华人女导演。”

　　从电视上，我看到了她在自己的团体里面非同寻常的组织能力和号召能力，也看到了她那不知疲倦的精神头。上午还在几个地方辗转拍摄，中午一点不休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几十公里之外的一个地方去联系器材，又到另一个地方去商洽场地，晚上回家都十点过了——第二天早晨她六点钟就要出门……

　　节目最后，主持人说送陈红一个雅号——无脚鸟。

　　这个雅号可真好！我们不用知道它的典源，仅仅从三个字就可以完全想象到一种令人敬仰的形象——永远不停的飞翔，飞累了就在风中睡一会接着再飞！

　　是的，陈红这只快乐的“无脚鸟”，我坚信她会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2012-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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