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入侵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不期然，遭遇一场流感。 漫长的冬季里，寡淡和琐碎时，我曾去寻找一颗会唱歌的星星；舒暖的温室里，我活动者筋骨，好证明自己还活着。然而，仅仅十来天的感冒，就把我隔绝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没有力气，没有方向。那些健康的日子里催生的那么多的想法、做法，此时，都仿佛折断了翅膀。以前的一切，像哗然退去的潮水，突然离我很远很远。 我知道，春天依然在来的路上，花会开，蝶会来，然而，色彩是别人的，欢呼在远处，我的四周是巨大的礁石和咆哮的海浪。我漂流的地方，是蛮荒极地，不能生长一丁点儿愿望，寒冷得让人恐慌。我听不到燕语呢喃，看不到姹紫嫣红，也嗅不到泥土深处犁出的味道。只能瑟缩着，抱紧一点儿残破的回忆，努力回忆那辆开往春天的列车。那时，我在做什么？我竟怎么也无法想清楚，也想不起春天具体的模样。天哪，我忘了好好看看那朵田野里摇曳着的小花儿，忘了那个温暖的眼神，如何闪烁着光芒，还有那些模糊的欢笑与泪水。如今，我抱膝独吟，努力怀想，却找不到一个有香味的词语。多么可怜的人儿，竟然连一点点细节，都无法想起。所有的春天，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像风般，刮过我单薄的身体。 无力追挽的，是四十多个春天啊。 我被击倒了，毋宁说被感冒击倒，倒不如说，是被无望牢牢捆绑。在2011年的春天里，我倒在冰雪未融时，倒在一场史无前例的伤感里。我闭上双眼，把躯体交付给苍茫大地，任春天做最后的处置。 我会脱胎换骨吗？如今，我冷得只剩一把透风的骨肉，包裹着一颗简单得不能装下任何东西的小小的心。春天，请你务必主宰我的躯体，然后入驻我的灵魂。 我的皮囊是日渐荒凉了，然而，此时，我的心，却回归婴儿，对新的春天充满渴望和不安。 我知道，注定，接下来的春天，与以往任何一个都绝不会雷同。 只好去打点滴了。身体在一滴滴药液的滋润下开始苏醒，我像个获救的溺水者，感受到，春天正一点点侵入。 我，终于被春天占领。 [ 本帖最后由 阿舟 于 2011-2-28 22: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