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海拾贝之二：护士，想说爱你很容易

多少年之后，高高在上的下来了，光鲜的凋零了，也许，只有真实的记录和感悟，还能在文字中，永恒留存。可以让后面的人看到今天的我们，今天的护士，或者其他职业中的人……这就是我写这些文字的初衷吧……


一

5.12国际护士节快到了，遥想当年的英国，一个贵族出身的美貌女子，有剑桥大学毕业的优越文凭，精通多种语言，富有文学修养，本来可以从事一种优雅悠闲的工作，或者嫁一个体面的丈夫，过着居家的贤妻良母的小日子，可她偏偏是个另类，她穿着简朴的衣服，出现在混杂着硝烟和血腥味道的战场上，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人们总能看到她的身影，提着一盏昏黄的马灯，不辞辛苦地巡视伤员，从此之后，她成为一幅永恒的画像，成为病人心中温暖的“提灯女神”。

任何伟大都出自平凡。南丁格尔高挑，消瘦，瓜子脸，“灰色的眼睛闪现着忧郁消沉的神色，但有时却流露出快乐的波光”，她不活泼，喜欢“独来独往”，性格“倔强而执拗，多愁善感，似乎过于早熟”，这样的一个女孩，长大以后没有成为画家或者文学家，也没做贤妻良母，却自愿做一名卑微的护士，在19世纪50年代的克里米亚战争中，率领38名护士，亲赴战场，创造了奇迹，那就是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使英国战士死亡率由42%下降到2%！一生未婚的她活到90岁，在睡眠中安然去世。

南丁格尔以最平凡的工作铸就了生命的辉煌，成为一位民族英雄，“英国维多利亚女皇为表示个人对南丁格尔的嘉许与感谢，特地送给南丁格尔一个金质钻石胸针，胸针上镌刻着《圣经》里的名言：怜恤他人的人有福了！ ”-------勇于奉献的人就是天使，确实，她是有福的女人。 我16岁那年初中毕业考取卫校，那时候并不知道有南丁格尔，可脑海里有一幅画，护士一身白衣，手持针管，那么美丽，优雅，仁慈。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当教师，要么当护士。结果当了护士。刚刚去卫校读书的时候，一次闲谈中听我们宿舍老大李红说：“我们护士面对的是病人，不像工厂里的工人面对的是机器，比起那样日复一日简单枯燥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她是上完高中考的中专，比我们大好几岁，她这个话我当时不能完全领会，我当时更喜欢的大概是护士白衣服的漂亮。 真正当了护士，才知道护士的辛苦。像我们七个人的小科室，最近护士蕾休产假，护士长和一个干责护的不上夜班 ，剩下我们四个人，几乎每周要上俩夜班。夜班是通宵的，11点之后如果没事，可以睡觉。但既然是夜班，不可能都没事。我是“忙命”，最近两个夜班，每次都来几个病人，睡得比病人晚，起得比他们早，尽量不让工作出一点纰漏。

昨晚来的是一位脑梗塞的老人，和一位结石发作的青年男子。那位老人来自50里外的乡镇，高血压，突然言语不清，打了“120”急诊去车拉来的，我心想我们在临床干护士的没轻松的，我在这个科室相对还是单纯的。结石病人发作起来揪心锥骨，赶快给肌注了杜冷丁。给脑梗塞的病人输了四瓶液体。从铺床，测量生命体征，做健康宣教，输液，再到在电脑上录医嘱，多次反复核对，写交班报告。已经两点了，我的眼睛干涩疼痛，胸口也隐隐不适，我想起我们这次聚会没去的一位同学，她很早就调到县医院，老公单位很好，有个可爱的儿子，一切都顺利，可是身体出了问题，繁忙的临床护理工作把她累垮了，后来离开临床，到供应室工作，工作轻松了，身体依然没能恢复健康，今春体检的时候又查出新的状况，这次20年同学聚会她都没能去参加。

病人发病不分白昼黑夜，我们这些医护人员也就没了绝对的黑夜和白天。尤其护士，医生下一两页医嘱，就可以回去休息，就够你护士忙乎一晚上的了。从这一点来说，我有时候觉得，当初南丁格尔创立护士这个职业，护士被人们亲切的赞誉为“白衣天使”，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吧？


二 今年的5月2号，我们卫校同学聚会。 参加这次聚会的我们五莲的六个人，分散在五莲的妇保院，县医院，中医院，乡镇医院。我们的班长希是这次聚会活动的发起人，人说“三岁看到老”，当初的希是我们的班长，如今是护士长，颇有大家风范。在中医院的同学凤，现在也是护士长，她的变化最大，刚入学的时候像棵豆芽菜，后来不但人长高一截，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性格爽朗，正如她自己说“当初是个丑小鸭”，如今她家庭事业样样顺风顺水。可见女人其实也可以活得精彩，在于你怎样面对。

两个小时的路程让人有点闷，庆幸车上有凤这个开心果，还有丽比较健谈，丽在后勤科室上班，如凤所说“我们是白衣，她是白领”，她们一路侃侃而谈自己的老公，公婆，女儿。当大家不约而同说到护士的职业，凤也发牢骚，我们说她：“你当护士长多好，不用干活，还要怎样啊？”谁料她语出惊人：“我们科太累，除了我们几个护士长，其他都是招聘的护士，现在的女孩干活让人不放心，我们得亲历亲为，哪能做甩手掌柜？当护士没轻松的，我女儿将来就是去打扫厕所，也不让她当护士！”

她这话惹得我们都哈哈大笑。不过想想，也是，劳动无贵贱，挖厕所的工作也许没人愿意干，但是谁也不能不上厕所。挖厕所的人可以成为全国劳模，那是对劳动者最大的肯定。医院的护士，为病人做的很多工作，是病人的儿女都不愿意做的，正因为脏和累，护士才格外受到社会的尊重。不过如今的社会人心浮躁，看重的是眼前利益，以前人们找对象愿意找医院的护士，说是能照顾家人，可是如今医院的医生都不愿选择护士做老婆，因为护士太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听我们在倒苦水，一边的燕子和圆圆乐了，一脸福态的燕子笑着说：“我们在乡镇多少年不干护理了！还是在乡下舒服啊……”，回想当年在乡镇医院的时候确实如此，不用天天“被检查”，真是活神仙哪。无论什么事，都是有得有失，鱼与熊掌兼得是不可能的。人生在世，不仅仅是工作上如此，很多事，大抵都是这个道理吧。

我们是早上7:30出发的，约9：30到达舜华商务酒店，远远看到有早到的同学站在那里，很多的面孔似曾相识，我们下了车，就被同学热情地包围了，一个戴眼镜的领着小男孩的同学，望着我，笑着说：“你，不是那个喜欢写文章的谁吗？”我笑了，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早就不写了……你们早来了啊！……”她是瑞华，她的名字我当时也叫不上来了，难得她还能记得我的容貌和个性。

席间我们絮叨工作上的事，我坐在红身边，听她说自己的工作，听出淡淡的疲倦，也许她已经不记得20年之前无意中说过的那个话，我在心里问，如果换做现在，可以重新选择，她还如此热爱护理这个职业吗？我们这群人，有谁还愿选择当护士呢？


三
生活百般滋味，可能谁也无法超凡脱俗。说到底，最后还是回到“适者生存”上来。无论怎样的环境，人要学会自己去找乐子，从苦涩中品味出一点点甜。既然选择了，就要快乐面对。

就如我对工作的态度，曾经我对这份工作彻底厌倦，不是对工作本身，而是工作的环境，人际关系的复杂，只盼着早点变老，能早点脱离这个小圈子，这是最无奈最消极的逃避，其实我逃不了。工作上的困扰把我逼到了一个死角，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像金庸小说里的传奇情节一样，我在绝壁上看到一缕光明，进入文学的殿堂，从此依靠文字的力量，在尘世中挺直脊梁，把工作看成我的丈夫，把文字当成恋人，无论是不是单相思，是文字给予了我支点！

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代女人不像古代的女子不用出来工作，其实“两怕”兼备。已经“错”了，该怎么办？感情上错了可以离婚，工作也可以吗？也许有幸运的人，可以从事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就像一个女子嫁了梦寐以求的恋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这里面还有个缘分，总有阴差阳错的事发生。

比如护士是有些人适合的，性格泼辣善于交际的人更适合做现代的护士。尽管多少护士嚷嚷着不想当护士，可是想进医院当招聘护士的小姑娘数不胜数，而医院对她们的要求非常苛刻，必须正规专业院校毕业，必须拿到护士执业证，身高在160以上。

任何职业都有其利弊，人们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选择自己要什么。如果干了适合自己的职业，如鱼得水；反之，举步维艰。性格内向安静的人，不太适合当护士，一旦做了护士，落在了这种女人堆里，被纠缠不清掺杂了太多口舌喧嚣繁杂的工作践踏得毫无信心，是很尴尬的事。也许有的人可以跳槽，就像我们这次聚会中知道的一位同学，护士不当了，停薪留职，卖酒，赚的盆满钵满，多潇洒。可是，她说当初若不是患上严重的椎间盘突出，不能胜任繁重的护士工作，她也是不能轻易舍弃这个“铁饭碗”的，何况当初考取不容易，上了三年学，学的这门专业，还有最初那份纯净的理想……

护士，想说爱你很容易，做到不容易。从16岁，到36岁，大概没有人还能像当初那样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一行，可是，除去极个别的同学改行，我们班四十多人，至今都还在坚持自己的工作。就像我们都愿忠于自己的婚姻，不到万不得已，再苦再累，再委屈，也想着“求全”。

为了工作而工作，是现实生活中无奈的选择。为了理想而工作，浸透了虔诚与隐忍的汗水，所有的苦难将会变得圣洁庄重。人生中哪有多少十全十美的事？也许我们这些当护士的有自己的烦恼，那些从事其他职业的人也有他们的苦楚。医院里有病人，就必须有护士，就像每一只渡船上都有水手一样，摆渡健康是我们的职责，既然上了这条船，就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将一只只伤痕累累的船儿修复，帮助他们渡到彼岸，这就是我们做护士的意义吧！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2-2-25 11:4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