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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老去的痕迹

2022-01-13叙事散文周施梅
我正老去。时间仿佛是一把隐形的小刀,悄然雕刻着一切,无不留下痕迹。它在我身上,脸上,留下皱纹和斑点,也在我心里留下些影子。我常常在日落的黄昏,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夕阳的余晖在天边美丽着。这落日,即使要沉入黑夜,它还是保留着一份美,因为它还有……


我正老去。
时间仿佛是一把隐形的小刀,悄然雕刻着一切,无不留下痕迹。它在我身上,脸上,留下皱纹和斑点,也在我心里留下些影子。
我常常在日落的黄昏,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夕阳的余晖在天边美丽着。这落日,即使要沉入黑夜,它还是保留着一份美,因为它还有明天。它的梦也定是快乐的,梦着醒来的黎明,那崭新的自己是怎样朝气蓬勃。
我却不能。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我正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每一天过后,我离死亡就近了一点,我的终点是那永不再醒来的黑夜。那是真正的黑夜,即使有梦,也是无法醒来的一个梦。
逐渐老去的岁月里,我知道,那些斑斓的色彩已留在青春。于是,我喜欢穿黑色或者灰色的外套。偶尔,春天的新绿会浸染到我的心情,灰色的外套也沾了些淡淡的绿意。秋天来临时,金灿灿的树叶落在我的肩上,一阵惊喜,我的衣服多了色彩,心情跟着一同亮丽。但我毕竟还是在这季节的变化中逐渐老去,我清楚岁月的流逝,也清楚自己。
老去是一种自然规律,没有谁可以嘲笑老去。二十岁的女孩,三十岁的女子,四十岁的女人,只是一个时间的过渡,谁又能够静止在二十岁的年纪呢?四十岁的女人在二十岁的女孩子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三十岁的女子看见四十岁的女人,也许会想到那就是未来的自己。一切,都是在遵从一种自然规律。年轻的女孩子如清澈的溪水,一路欢快奔流,唱着青春的歌子;老去的女人如同静静的湖水,深沉内敛,有着包容接纳的内质,即使有那顽皮的孩子向湖中投掷石子,湖水在被碰击的同时,起了震动,只是泛起层层微笑的涟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那石子却留在了湖底,是湖心里丰富的点滴。 老去是时光流逝里不知不觉的痕迹,是某一天在镜前的忽然惊觉时的叹息。
仿佛还在昨天,我仰望着母亲,那时,她正如我现在这般年纪,穿了黑色的外套,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上班。转眼间,她已老态龙钟,走路蹒跚的样子让我心酸。母亲的衰老让我知道,时间的流逝是如此匆匆和不可逆转。
不知不觉中,我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怀抱着我的宝贝,小心翼翼地穿过夏的炎热,冬的严寒。如一棵生机勃勃的树苗,她似是在一夜间就长大了,青翠耀目,亭亭在我的面前。一转眼,她又似一只展翅的天鹅,飞向广阔的天空。
我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的行动愈加迟缓,女儿天鹅般的身影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我低头,见自己渺小的影子里生出无限的孤寂落寞。我多么想一直站在这里,看着母亲,看着女儿,时间就这样定格,母亲不再继续衰老,女儿永远青春美丽。但我知道,时间依旧自顾自地向前,不会为谁停留。
因为母亲的衰老,才有了我的成熟,因为我的逐渐老去,女儿才会长大成人。这种变化是生命里的自然现象,何况,我的身边始终有不离不弃的陪伴,陪我一起老去。
我的先生在苹果花开的季节来到我身边,从青葱的青年,到华发的年纪,一年一年,风霜雪雨的侵蚀里,始终牵手相伴,彼此的衰老互相看见,却并未弃嫌。他有力的步子会因我而放慢,他的手总会在寒冷的时候伸向我,将温暖递传。今生的路,因为相伴而不孤单,与子偕老,这是多么难得的人生圆满。
我的朋友们也一样地遵循着自然规律,并不会只看着我自己老去。在老去的时光里,我们一同回忆着年轻的时光,憧憬着未来的结伴,携手远行,将那些向往的风景看遍。

我正老去。

我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老去,因此珍惜与父母的相依,期待与女儿的团聚,幸福着与先生的厮守照顾,快乐着与友人的每次相见团聚。

看过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才有了心情的淡然。老去,是我生命里的必然,心,因此祥和,亦有无限感激。我知道,微笑,会让皱纹在脸上出现,但我还是要笑,因为此生,爱,足已让我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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