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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散文思索的断章

2020-09-24抒情散文王克楠

一  写人,我始终认为不是散文的强项,尤其是写自己的亲人,要极为小心的。鲁迅先生写散文写了藤野先生,写了刘和珍,没有写过他的父母。我以为好散文是要靠“事件的深刻性”来体现作者的审美高度。写自己的亲人,很难展开。阿贝尔写过他自己的父亲,是多
一     写人,我始终认为不是散文的强项,尤其是写自己的亲人,要极为小心的。鲁迅先生写散文写了藤野先生,写了刘和珍,没有写过他的父母。我以为好散文是要靠“事件的深刻性”来体现作者的审美高度。写自己的亲人,很难展开。阿贝尔写过他自己的父亲,是多年前在《中华散文》上读到的,阿贝尔笔下的父亲是一个独立的人物,作者没有写太多的“亲情”。
  散文是拒绝煽情的,《半个父亲在疼》,把父亲写到了极致,但是,严格地说,在“意义”的层面很难展示。我对于写人也是谨慎的,有几个写人的作品,写杜甫,写泰尔戈,写嬴政,我想表达的是人物背后的意义。我自己并没有表达人物的命运......这些东西用小说方式更好些。我写郭守敬,觉得很惭愧,叙述的部分太多,叙述的太多,就有说明文的意思了。
   二   散文里应该有事件的,没有大事件,也应该有小事件,大和小是相对的,重要的是关乎心灵的重造。随着散文的年轮的增加,我越来越感到“事件”的重要性。没有事件,散文就几乎没有切入点。散文里的“事件”是心灵事件,不是自然事件,更不是新闻事件。如果认真地阅读好散文,不管是谁写的,几乎每篇散文里都有事件,只不过对事件的表达方式不同。有的事件并不是作者私人性的,是关乎民族和人类的,这些东西最难驾驭,最容易写得空泛。可是,这个地雷阵,还是要过的。
  写历史是不是事件呢?是,是过去发生过的事件。优秀散文,或多或少地要回答——生存问题。对于人类来说,怎样的生存是最合理的呢?这些东西即使是难操作,散文家也应该描绘出一个蓝图,做一个哪怕是显浅的答案,否则,散文写得再花哨,意义也不大。并不是每篇散文都要朝着这个方向迈进,散文写得闲适惬意一些,也并不坏,但是闲适久了,人就没有了棱角了。
  对于散文来说,有好几个境界,一是描述,把彼时彼地的场景描写下来就行了,这是一种,无可非议。二是抵达,抵达一定的心灵高度,呼唤读者拥抱“真善美”。三是重建,人的精神家园不是完善的,民族的心灵历史也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就需要用散文的方式去重新塑造。这个塑造过程,可以用小说,用戏剧,用电影,但用散文的方式更加直接一些。
  
三   写散文的人应该和一般人不大一样。哪里不一样啊。那就是比一般人对“生活”更敏感,更热爱生活。写散文的人天分高的人,总是善于抽象地表达的,不仅仅写自己看到的,还能用第三只眼睛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别人司空见惯的,见了,就过去了,写散文的人就录下了。
  一般人只有一个世界——现实世界,散文家至少应有三个世界。寓言、童话是虽然是虚的文体,但是对散文很重要。
  叙述对小说是重要的,对散文也是重要的。好的叙述在于每句话的背后还有话,能抓痒了读者。让读者哭,让读者笑,让读者隐隐地痛。一个散文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要经过自己的成长过程,只不过这样的成长过程是有典型意义的,一个散文家的心灵成长,就是一篇绝好散文。
  
四   一个散文作家努力学习语言是蹩脚的,散文是人气质的表露,语言只是一个结果。写散文和写诗歌不是一个路子,但因为诗歌涉及到人类精神更加直接一些,应学着写那么一点点。
  特殊的家族和特殊的心灵历程,是写好散文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说得玄乎一些,伟大散文涉及到一个人一生精气神的积累,不能轻易下笔。
  革命这个词汇不常用了,对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散文家来说,确实需要在他生命的历程中不断地“爆发革命”,有的时候不仅仅是理念的革命,包括人生道路的革命。
  中篇散文和长篇散文在“密度”“结构”上难于把握,还是从2000--3000字的散文入手好一些。一篇散文到底写多长合适?这在构思阶段就渐渐清晰了。散文写到多长为好,我觉得三万字为极限,再长,恐怕就不是散文了,是散文集。千字的散文能写多深刻呢?我也深深怀疑,所以,认为写到2000---3000字为好,胳膊腿可以基本伸展开了。
  散文的家族有“写意散文”,纯碎的风景变幻,没有事件,没有完整的心灵表达,对一切的一切点到为止。这样的散文......我觉得难于充满表达生存的精神。
  
五   散文讲究“发现”,一篇长散文泱泱万言,但是没有独到的发现,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发现”有没有尽头?没有,“发现”会不会受到制约?肯定会。
  比较鬼的散文家,能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即使没有大发现,也有小发现,绝不会写上一堆资料,绝不会没有灵气,绝不会不表态(含糊其辞),绝不会去重复别人屡屡发现的东西。
  一个人写出的绝妙散文,不会太多,因为那是一个人生命的精华。一个生命力不强的人,无法驾驭散文,散文有的时候青睐生命力过剩的人。
 

 
  语境和语感对散文写作来说,永远是重要的。语境和语感下面是什么呢,是对生命的感悟,生命的勃发。
  语言是什么,我的理解就是一个人的血液。你的血液是什么样子的,你的语言就是什么样的?没有了语感,一个作家就不要写作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语境和语感是可以营造的,你营造什么样的语境,就会以后什么样的暗示、暗喻,就会有什么样的结论。
  有人说,散文如何开头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散文什么时候收尾是最要的,不管怎样收尾,最忌讳的是“卒章显志”,非常恶心。
   七
  写得有没有文采是第二位的,第一是真实,真实,再真实——偏偏真实也很难。
  因为梦境比现实要真实,所以写好梦境,是对一个散文家终生的挑战。
  就我本人而言,我喜欢闲适的散文,但是又警惕闲适的散文,闲适得很了,就会贴到权利与利益的温床。我也不太赞成过于激烈的散文,散文毕竟不是打仗,需要秋雨滋润的功夫。
  从切入口的角度说,我喜欢刘亮程为龟兹的驴子写志,在人们习惯为人写虚伪志时,他大胆地为驴写志,了不得。
  对一个写作人来说,不管你用哪一种体裁,在什么地方切入,并把蒙昧的世界打开一个缺口是重要的。
  散文需要说真话,但是仅仅说真话,还不足以成为经典散文。
   八
宏大叙述是抽象的,要点是“核”,如果没有核,仅仅选了一件重大历史素材,还不能成为宏大叙述。
  优秀的散文不但可以把读者吸引住,还能引导读者深入思索,有所收获,甚至对读者的人生轨迹有影响。
  中国的古文字里充满了似是而非的词语,一直流传到现代:比如评论可以写的大而空,散文也可以写的大而空,从表面看,你似乎说的很多,其实什么也没有说——这是中国文人的弊病。
   九 散文里没有一点知识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是为了知识而知识,知识是为了见解服务的,见解是为了“重建人文精神”服务的。
  一个人突然在散文里说一两句名言不是难事,难的是名言的背后有巨大的心灵空间。
  我的一个老师曾经向我谈过散文的信息量。我想,一篇散文里究竟可以藏下多大的信息量?“信息量”这三个字可以理解为多元的,信息量不仅仅是对知识的介绍,更重要的是对心灵的渗透。
   十 散文可以不可以杂交,当然可以的。问题在于怎样杂交?在什么样的语境下和别的文体进行杂交?
  我以为散文和新闻报道杂交是最难的,弄得不好,就进了歌功颂德的泥潭。
  散文的虚构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不是绝对不可以虚构,问题在于在什么地方虚构,虚构的东西在一篇作品里占多大比重?
   十一 有的时候我在想,一篇散文写得出了魔幻,出现了白日梦,这还是散文吗?是,还是不是,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读者说了算,首先看读者看懂看不懂。懂了,会心一笑,或者是深深地疼痛,那就成了。
  不管怎样,写魔幻,写梦境,最容易写得失败,因为写起来随意性太强。写作这个东西,不能没有随意性,不能扼杀想象,但是又不能随意到了无边无沿信口开河。
  十二  优秀散文和伟大散文的界限在什么地方?优秀散文刚读,就粘住了眼球,但是再读,就读不下去了。伟大散文读第一遍,可能平平,但是越读越有味道。
  什么是优秀散文?我想,至少有一个标准,就是:用最少的文字表达了最大的空间。因此,散文无论写虚也好,写实也好,内存的东西应很大。但是说话不要说绝了,读者能意会就行了。
十三   有没有情绪型的散文?有,散文里没有事件,也没有人物,仅仅是瞬间即失的情绪。
  这样的散文肯定是有的。关键是自己的情绪的由头是什么,朱自清先生写的《荷塘月影》的闪光之处,不在于描述,而在于发生苦闷情绪的由头,那个时代无法排泄的苦闷情绪。
  对一个人、一件事,如果肯定的话,肯定到什么程度?我觉得肯定到七分就足够了。
   [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2-3-8 17: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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