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母亲笑了

　　　　　　　　　　　　　　　　　　　　母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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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笑了，一个多月来，这是我第一次觑见母亲的笑。虽只微微牵动下嘴角，但足以让做女儿的我欣慰了。

　　母亲，一向比较爽朗，跟任何人都友善，但自从年初父亲出了事，全家人一直沉郁着，尤其母亲，尽管我们姐妹几个时常在忙碌中抽出时间携夫带儿去看她，同吃同住，孩子的天真活泼在一边不时演奏着插曲，我们又专门劝慰她，但父亲的这件事一直如稠云般堆积在母亲心头，越积越厚。

　　记得那一次我们像往常一样，我和先生匆匆下了班，然后一家三口驱车回家，已是五点半，母亲也正下班回到家。年前母亲一直在别处离家较远的工厂上班，那时候忙碌，工作比较辛苦，常常是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带活回家加夜班，但母亲一直很快乐很充实的样子。后因为父亲出了事，本想劝她无需再去辛苦上班了，但又怕母亲如果整日待在家会觉得更愁闷。正好一户邻居家里办着厂子，主人非常好心，说让母亲去他家找点活做吧。于是母亲便在这家干着。活不是很重，搬移一些汽车的保险杠，但干活时候多半站着，也够母亲受累的。而且因为厂子的规模不大，干活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人闷着干着活。据母亲说干活时间伙计之间很少说笑，不会像以前的工厂，人很多，总是热闹的很，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听了母亲的介绍，可以想象母亲一天到晚是如何地紧闭嘴巴，沉默地工作着。那种心灵的寂寞，加之担惊受怕父亲的事，更添她的忧郁。于是我总是见着母亲每天愁云如山。

　　母亲下班时，我们也正好赶到，问候了下，我就赶紧挑了厨房的任务，让母亲一边休息着，跟孩子和先生说说话。总是想找点轻松的话题说说，于是先生尽量把敏感的话题错开，但三句没说，又会被母亲不自觉地把这个一直困扰于全家人心中的话题给拉回来。关于父亲出事的这个话题，几乎成了每天晚饭的必议之事，而每次谈话的气氛总在担心中渡过，沉重的浓云从饭前到饭后一直笼罩着。就连不谙世事的孩子也跟着被这沉重的气氛呆滞住。看着，听着，想着，我的心，实在不是滋味。
　
　　那晚住下后，心事跟着睡眠一同进入梦境，而心底的那份惦记依然在梦里穿行。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第二天，只觉头沉沉的，眼睛惺忪的样子，忽然听得母亲急急然敲门。赶紧起身开了门，母亲一头扎进屋，“LP，我们走吧，去外面避避，我昨晚想了一晚，觉得这样不行。我们不能等着人家来犯难。我这就去收拾下衣物，电话给你父亲，让他赶紧回家。我们要离开家避难。”避难？！我在母亲的脸上搜寻着言辞之外的神色，那恐惧，那慌乱足以让我震惊和怜悯，一次车祸，竟然让母亲变得如此，母亲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哦，我的母亲，让我拥你入怀吧。

　　一阵安慰后，母亲似乎特别清醒而理智地说她昨晚一夜无眠，眼睛从晚9点一直睁到凌晨五点，心一直在快速跳动着。哦，我可怜的母亲。此刻我才清晰地看见母亲的双眼布满血丝，一夜未睡憔悴很多。

　　接连的几个夜晚母亲的心一直不安地跳着，一直睡不好觉。仅一个多月母亲就消瘦了十斤。再这样下去母亲怎能吃得消呢？

　　次日，我特地去医院买了几颗安定药，吃了几颗母亲才得以安稳些入睡了。

　　我曾经爽朗的母亲，如今哪儿去了。想当初，总时常见着你和着你的一大帮伙伴做事、拉家常，侃侃而谈。一副豁达的样子，似乎在你身上找不出忧愁的字样，而如今的你，又是这样的让人牵挂啊。

　　这个季节的雨似乎特别多，一如窗外的细雨蒙蒙，母亲的心一直下着绵绵细雨。再过一个礼拜就到清明了，母亲说，我们早点做清明吧，于是为了遂了她的心，家里的清明就提前一个星期做了。

　　那天，姐姐从邻市也赶来了，晚饭后，我们姐妹几个帮着收拾碗筷，让母亲歇息去。然后全家人都聚集客厅闲说着，客厅里有一盆刚开的兰花，还有好些花骨朵儿。这时候父亲跟我孩子玩笑着，让孩子数数共有几个花苞。孩子果真天真地“一二三”地数起来。可不曾想，母亲也跟着在一边认真的数起兰花的花苞来了，那专注的深情，那亲切的目光，在与兰花的接触中柔和好多。忽然母亲盯住一朵花苞笑了。这不易觉察的细节竟让我特别的感动。母亲虽笑得很浅，但能感觉出那浅笑后面的幸福的不易，那是为花开的幸福，一种难得的幸福。

　　我为母亲开心着，更为母亲担心着、难过着。母亲笑了，但愿母亲的心如兰花般时时幽香、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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