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因为远，所以近

因为远，所以近 　　离家不远的地方是一所学校。学校很大，可是只有孤零零的一所教学楼，四周都是麦田。夏天的时候，从远处看，你就感觉那幢楼房就是从葱葱笼茏的麦田里长出来的，洋溢着生命的气息。冬天又好像是茫茫无际的草原上一所蒙古包，守望着生命的执着。麦田的更远处是高高低低的农舍稀稀疏疏的树木，到了黄昏的时候农舍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就飘荡在校园的上空，整个校园就显得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朦胧和诗意。 　　我喜欢在黄昏的时候来这里，其实地方也跟人一样，偶尔来了一次，忽然就感觉再也离不开了，就像是你生命中忽然邂逅了一个人，你就再也放不下了。 　　学校每天到下午六点以后就把那些孩子放飞了，放飞之后的校园好像被孩子们吵了一天有几分疲惫了，在夕阳里有几分落寞，似乎又有几分安闲。校园里有一片很大的草坪，那是真正意义上草坪，杂草丛生，蝴蝶飞舞，蜜蜂歌唱，文字奏着交响乐，蚂蚁忙着斗嘴。到处都洋溢着生命的色彩，到处有流淌着生命的气息。教学楼的后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种一些茄子、辣子、西红柿和土豆之类的东西，空气中总是飘着淡淡泥土的清香和青草的味道，在烟笼雾罩中校园里便有几分家的气息了。 　　黄昏的时候，我喜欢到那儿。一踏进校园，心里就有一种安静与平和的感觉，我似乎感觉白天的纷争与喧嚣在那一刻都会放下，似乎那里就是我灵魂的栖息地精神的后花园心灵的老家了。只要没有晚自习，我便带着孩子去。孩子和那些小动物们玩，我就坐在那儿，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那一刻，我就感觉我守住了自己的灵魂，在岁月的陈酿里我嗅到了记忆的芬芳，在似水的流年里我听到了青春渐行渐远的脚步，我也守住了心灵深处的那一米阳光，生命中许许多多可以抖动的不可以触动的可以背负的不可以承受的在那一刻都可以让她们以本真的容颜来坦然地面对，那一刻，我感觉我的精神是饱满的，我的思想是丰腴的。我的思想依附我的灵魂，我的躯体又承载着我的情感，我便明白，我也是富有的。 　　最近日子长了，我忽然感觉牵绊也随之长了，几天不去，心里就空落落的，那里成了我晾晒心情的地方了。似乎在岁月的行程里，周围总是发生着很多的深深浅浅的变故蜇着我的心。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走过的路几乎不留痕迹，可是我感觉只要是岁月碾过的车辙里总有我记忆的痕迹。 　　今夜，坐在夕阳西下里，苍茫的暮色总是加重了我的落寞，那一刻我感觉我背负着精神的行囊灵魂走在朝圣的路上，所以我的执着注定了我的疲惫，我的敏感注定了我无法逃避灵魂的创伤，可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灿烂我足可以抖落一路的暗淡。 　　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感觉不孤单，一个人的路上，我不迷茫。我想到了许多与我有关亦或无关的人或者事…… 　　她走了，一辈子，一处戏，四十二岁生命就打个死结未免有点仓促，可是太灿烂的生命也许也最容易暗淡。我不管她活着的时候如何光彩夺目，曾点亮过多少人的视线，也不管她走后世人对她的挂念如何排山倒海，暗淡了多少人的目光，那一刻，我只是感觉有些锥心的疼痛。毕竟那灿烂鲜活的生命在世俗的尘埃里耀眼地开放过又灿烂地凋谢了，我忽然感觉生命真的就是一个过程，有开就有谢，既然绚烂之极都会归于平淡，那么绚烂的时候就尽情让她绽放，凋零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回归泥土吧。她叱咤商海也好，她皈依佛门也罢，那似乎都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佛就是一颗从容淡定的心就是一缕善良温暖的阳光吧。 　　据说她走之前，看着对面工地上的民工忙碌的身影，她感叹到“活着真好”，那一刻，我忽然就理解了她，她皈依佛门并不是万念俱灰对生命的轻视，其实那是对生命的换了方式的重视，是另外一种爱，是一种大爱，只有她懂。 　　前段时间，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失恋自杀了，被抢救过了之后，她嚎啕大哭，许多人都劝说她，说她别哭了。这时，那位主治大夫一脸的释然与平静，说：“让她哭吧，哭也是活着的人才有的权利。”那一刻，我的心灵忽然就一种强烈的震动。是啊，爱也好，恨也罢，都是活着的人才有的权利。痛也好，伤也罢，那都是以生命作为载体的。也许对那个女孩来说，得不到什么都不如得不到爱情那样的悲苦凄凉，她就没有意识到失去什么都没有失去生命那样的绝望无助。 　　其实生命本来就是孤单的个体，我们为了寻找灵魂深处的温暖我们为生命附着上爱情的温暖而绚烂的色彩。可是很多时候，我们找到爱情却陷入了更深的孤单，正如张爱玲所言，这世上没有哪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所以我们在亘古的孤独中都会慢慢老去。 　　他也走了，离学校不远的工地上的一个民工，在这个灿烂的夏日里，他从塔吊上摔下去，就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打量一下走过的路，更是没有片刻时间张望一下未来的日子，听说他就如一片飘飞的叶子从半空中落下，在多少人惊愕的目光里他的身体如自由落体在空中画了个垂线就寂然而去了，我忽然就感觉生命的脆弱与无常，我不敢去多想，有多少钞票可以称量出生命的份量。 　　远处，孩子的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感觉到了一种触摸到生命的一种亲切的温暖。 　　在不经意间，就又想到了你，今夜你在另外一所城市放飞你的心情卸下你的疲惫，我不去打扰。曾经，总觉得爱一个人就说出来，其实在经历了太多的挣扎与疼痛之后，我渐渐明白，这世上有些感觉是不需要说出来的也是说不出来的，有一种思念叫无言，有一种呵护叫沉默。想你的时候，一刹那间的温存就覆盖了我的灵魂，疼痛却掩埋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我感觉到自己渴盼与空洞，看着空荡荡的校园，真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我才明白我为何会喜欢上这里，她给我一种生命蓬勃的虚无，也给我一种生命荒芜的宁静。让牵挂在记忆里舞蹈，我躲在自己的寂寞里看草长莺飞看花开花落，呼吸着淡淡的花香，那一刻，灵感和语言向我低低涌来，我知道，没有哪一刻自己是如此的快乐沉静，没有哪一刻自己是如此的忧伤满足，我无言。 　　我知道，也许你带给我心灵的温暖与疼痛就如我的文字一样虚无，可是她却沾满了我的体温。那一刻，我完全可以把书和生活中生命中与我有关无关的疼痛和迷惘全放在心上，最后酿成了文字，在寒冷的日子里我捧出来取暖，下酒。我知道我无法把握结局，更是无法把握情节，我把满心的文字捏在手里，捏成泪水，捏成满地的落花，丢落在草丛里，似乎闪闪烁烁的都是我前世的期盼。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总是看到形销骨立的寂寞静静伫立在我的面前，我有一种触手可及的亲切。那华发苍颜的记忆就如同我童年的一件贴身的小衣服，总给我带来一种亲切的失落。我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老人的皱纹和华发了，我不知道自己先在岁月里老去了，还是记忆在流年中苍老了，总喜欢让往事在记忆的贫瘠的土壤里开出一朵孱弱而摇曳的小花，温暖我脚下的每一段行程。 　　我知道怎样的活法都是一种缺憾，怎样的付出都是一种负累，习惯了一个人和灵魂对话。默默酝酿着一段独白亦或一个人的对白，点燃一段心香，所有的焦灼与无奈化为缕缕伤感追随你去的方向，开出一朵又一朵婉约的花，烟花般的美丽烟花般的绚烂烟花般的熄灭。然后我闭上双眼，沉迷在一种清醒的混沌中，听耳边的风声，心里又盛满了文字也无能为力的忧伤。 　　其实，生命中多少人，邂逅了，淡漠了，伤了，痛了，也许都是宿命，我也早就习惯冷暖自知了。记得前几天看过一首小诗： 　　放弃也是一种美 　　虽然有时候它会令人心碎 　　也许尽管我满含热泪 　　还是会真诚地向后退 　　不尽是为了逃离 　　是为了不再让你那么累 　　失去了你 　　我收获了一种美 　　这种美尽管残酷 　　但总胜过把你逼得心力交瘁 　　其实什么样的放弃不是对生命的妥协，什么样的拥有不是对心灵的滋养，什么样的逃避不是对生命的尊重！ 　　起风了，微风淡淡地轻轻地佛过我的脸颊，在风中我听到了孩子的呼唤，牵着孩子的小手，心里感觉实实的满满的，天空里黑黝黝的流云似乎都是我长长的牵绊，我知道我们依旧挣扎在自己的那片领空里无力逃脱。看着校园里树木的影子，我把黑暗留在身后，沿着一路的灯光回家，记忆中忧伤的疼痛的亲切的凄凉的都离我很远，似乎又离我很近。 　　我忽然明白，生命中多少人，因为远，所以近。 　　生命中多少感情，因为近，所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