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酒兴
2022-01-13叙事散文南来之风
我终于见到了三儿,我是回去庆贺母亲七十岁生日的,但首先想到的却是三儿。第一个联系三儿,她却是最后一个姗姗落座。也许大家等得有些久了,所以当三儿徘红着脸进来的时候,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欢呼。三儿看到我“嗨”了一声,而我早已起立向她奔去,我们拥抱……
我终于见到了三儿,我是回去庆贺母亲七十岁生日的,但首先想到的却是三儿。
第一个联系三儿,她却是最后一个姗姗落座。也许大家等得有些久了,所以当三儿徘红着脸进来的时候,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欢呼。三儿看到我“嗨”了一声,而我早已起立向她奔去,我们拥抱在一起,我的下巴抵着她厚实而散发着热气的肩,鼻子酸了一下———三儿比我想像的还要健壮,她的身上携带着明显的沧桑。
小微在一旁大嚷:“抱她干嘛?大胖子有啥好抱的。”大家一齐善意地笑,我拉着三儿坐在我旁边,我说再找找同桌的感觉。
同学们为这次难得的欢聚响亮地碰了杯,然后豪爽的一饮而尽。
三儿变得很掬谨,大约是别后太久的缘故,她很不自在地在我热情招待声中将筷子小心翼翼地伸进离她最近的盘子里,然后慢慢放入嘴中,无声的咀嚼。她还会不小心将筷子的一只碰掉地上,然后低头看时,又将酒杯打翻。小微大着嗓门说“你恋爱了,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们一起冲着小微笑。一男生戏说“你的体会很深刻啊!”窘地旁边的小白脸立刻涨成了红脸关公,抿着嘴嘿嘿地笑。
那天室外下着蒙蒙细雨,空气渗透出凛冽的寒气,但餐桌边却热气腾腾,同学们欢聚的气氛抬高了室内的温度,服务员按我们的要求进来调了两次空调的温度,从26调至24又至20。
我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三儿和小微呢。其余的同学也将陆续收到。热切的目光一下聚焦在我的脸上。
我拿出记叙她俩的短文分别双手赠过,大家的头便拥挤过去。
他们的表情在我眼里不断的变幻,但更多的是微笑和首肯。末了,他们又将目光投向我,露出赞扬的神态。 我一边惬意的分享他们的赞美,一边在头脑里讯速回味他们过去的影子,似乎在为不久的成品打着腹稿。 坐在我右侧的小妹急不可待,“下一个该写谁了?”。我说写你吧。小妹双手轻轻一合,作了个幸福的鬼脸。 小妹在约好的地点等我的时候,尽管她一袭中学生的装束,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小巧玲珑,中学的时候喜欢留一根粗粗的长辫托在身后,二十多年了,习惯未改,她浅绿的短袖T恤,短短的垂在九分休闲裤的皮带上,斜斜地垮一棕色的坤包,轻便的运动鞋,交替丈量着目的地的路。 高二时她坐在我前排,一段时间我俩爱滔滔不绝,课间未尽的话题,课堂上用小纸条身前身后的传递。小妹语言表达能力强,往往出口成章,此点深得我的崇拜,也因此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为了满足我写作的稿纸所需,她曾将在企业做秘书父亲的方格稿纸成沓的送给我。在那些稿纸上我将自己的凌云壮志和高尚情操谱写的幼稚却不同反响。 她较我先期参加工作,我很羡慕她的工作环境和天使一样的白大褂,在得悉我要奔赴很远的地方去谋生时,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接站点,她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隔着汽车的玻璃窗,使劲摇着我的手,嘴里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汽车开了很远时,还依稀望见那白色的大褂在路的中央飘扬。 小妹很可爱,一如她那天的装束。 听说再写的是她,小妹单独和我叮咚了一下杯子说“把我写的好一点啊”。我说真实就是最好的呀。 对面的炳辉一直无语,默默地和大家碰杯、吃菜、抽烟,偶尔翻出一段往昔的笑话,大家热烈棒腹的时候,他只有微笑的表情略一呈现。学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话很少,他的父亲兄长都是军人,所以他常穿一身被下放的军装,很深沉的样子。我更觉得他更像中国电影里的美国鬼子,特别是他走路和侧面说话的时候。他在同学中阅历较宽,又有一些资本积累,属于先富起来的积极分子,所以显得成府更深。他对同学的愿望几乎都能满足,在近十年内,帮助数名同学或战友走向小康甚至富裕的道路。 今年五一前夕,我知道他妹在一个重要的博物馆任职,便流露出想了解这方面情况的想法。“五一”长假一上班,他竟驱车百里为我送来了十多本相关资料,驻足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令我及先生大为感动。 所以,那天我端起酒盅对他认真地说,“炳辉,我得用酒来谢你”我知道他不能喝白酒,我说你可以用饮料来替代。但他坚持从他人的酒杯里倒进少许的白干和我干了,然后靠在椅背上一副醉去的样子。 因为小微的心仪小白脸健,只比三儿早了一步,大家开玩笑要用酒惩罚他,我也跟着起哄。小微一边大声的声讨,一边用眼睛翻我。我倒格外来劲,煽风点火激起三儿的热情。一直有问才答的三儿突然站了起来,倒了半杯的酒举在健的面前,一边用手和他对峙,一边说“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喝!”,三儿的声音很大,余音里存留着“霍霍”之声。大家热烈鼓掌的时候,我才醒悟:原来三儿是小微和白脸先生的红线白鸽!健羞羞答答地喝下。 喝是喝下了,但随即往外跑,我想是找卫生间。几个男生跟了了出去,小微鄙夷:“你说这样的人我能交给他吗?”话虽如是问,却无需答案,因小微已有离婚的意向了。 小微对家里的不满日渐突出,且有变本加厉之嫌,丈夫骑摩托车送她来的路上遭遇红灯,突然停顿了一下,小微整个人被摔在他的背上,“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坐别人的摩托车了吧?”小微的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和无奈。据说,小微的家庭此前还算风平浪静,而自白脸先生突然造访,宛如在平静的河面上投入一巨大的异物,令波纹久久不能散去。我不知道该欢欣还是该谴责。 旁边的司机同学秋席间几次看我欲言又止,每每被我参与他人话题的热情所打断,他干脆和三儿换了座位,对着我哎哎了两声,然后用沉入别人声音底层的音量说:下月回来吧。我故意略做深思状,片刻说下月要忙一整月,不是要庆七一了吗?他坚定不移:不行,下月我有事要跟你和小妹商量。我疑问的目光送给他,他说是起拆离婚的事,下月孩子高考就结束了!我瞪直了眼睛骂:你们都疯了。 但我知道秋和妻子分居近两年了,我这么大声责备他的时候,其实有怨枉他的成分。他那个我万分了解的岳母根本瞧不上比女儿小三岁的女婿,只是她的女儿成了大龄青年后才勉强同意嫁给了秋。妻子一直很服从妈妈的意志,坐月子的时候不顾婆婆的自尊,让妈妈接回自己的家。之后,一年中和秋团聚的日子不足一季度。 秋很宽容,说只要家里没有战争的硝烟怎么都行。秋一人每天开车去挣钱。 秋中学时就这样,处处谦让别人,曾经想力争,但对自己的信心总是不足。高中他和另一男生为英子发生争执,大动干戈,愤怒到打掉了那人的半颗牙,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后来他后悔,他说半颗牙竟然换走了他追求幸福的权力。 秋这么说的时候,我很可怜他。我想即便保全了那人的牙,英子也不会给他幸福的机会。但秋很善良,他不忍心伤害别人。同学们常常会好心地为他揽些活,他挣了钱就请同学喝酒。 秋说他为孩子准备了五万块的学费,他说他为孩子能做到就是这些了。 所以,当我迁怒地话一出口,秋的脸就红了,我只好妥协地说:到时候再说吧,我争取好了。我不想伤秋,不想让他认为他可悲到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大家情绪也许借助了酒的作用,空前地高涨。三儿的话题也渐渐和同学们配合在了一起。小微和白脸先生不停的目光对视,然后会心一笑,那神态活脱脱一个掉进爱情陷井里的女人。炳辉的烟一支接一支,烟圈在他的周围弥漫,他饶有兴趣地听,然后插话,他的话总能让人开怀大笑。小妹很淑女的样子,不断的成语依然会从她被润色的很红的嘴里源源不断,她用很纤细的手为我点烟,然后将打火机放在她的跟前,随时准备为他人服务。她的行头很活泼,她的行为却像一个大姐,我喜欢她,我觉得她身上流动着一种不羁的洒脱,这点有点像我。 空了两只酒瓶的时候,我吐出的气体似乎已有燃点,我对接近门口的小微的说,去厨房讨些醋来。小微回来后摊开手说大师傅都走了。炳辉站起,几分钟后递过一包袋装醋,我突然有一丝感动,小妹说下一个写炳辉吧。 路上灯火辉煌,刚被雨淋湿的地面泛着亮晶晶的光。小微的丈夫骑着摩托车来接她,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我们和他亲切握手,夸他是个五好丈夫。小微一边一一介绍,一边用双手不停的揉搓两边的裤缝,语速也加快了很多,偶尔打个绊。她的笑尴尬而机械,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等他和我握手并不住微笑点头的时候,我就想起小微那句没有放在桌面上的话,“他说后天要出差,他说我要爱他的话明天就不能上班,你说烦不烦?” 烦。松开他的手,我心里吐出一个字。 开始分配回归路线,秋要用车送我,我连连摆手,我说酒后驾驶的事我可不能鼓励。小妹说坐炳辉的摩托吧。刚想上,想起小微丈夫的话,自己独自笑了。我说你也算酒后驾驶吧。我说我打车回去。 于是两辆红色的夏利给这次短聚画了个句号。 来日方长!
他们的表情在我眼里不断的变幻,但更多的是微笑和首肯。末了,他们又将目光投向我,露出赞扬的神态。 我一边惬意的分享他们的赞美,一边在头脑里讯速回味他们过去的影子,似乎在为不久的成品打着腹稿。 坐在我右侧的小妹急不可待,“下一个该写谁了?”。我说写你吧。小妹双手轻轻一合,作了个幸福的鬼脸。 小妹在约好的地点等我的时候,尽管她一袭中学生的装束,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小巧玲珑,中学的时候喜欢留一根粗粗的长辫托在身后,二十多年了,习惯未改,她浅绿的短袖T恤,短短的垂在九分休闲裤的皮带上,斜斜地垮一棕色的坤包,轻便的运动鞋,交替丈量着目的地的路。 高二时她坐在我前排,一段时间我俩爱滔滔不绝,课间未尽的话题,课堂上用小纸条身前身后的传递。小妹语言表达能力强,往往出口成章,此点深得我的崇拜,也因此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为了满足我写作的稿纸所需,她曾将在企业做秘书父亲的方格稿纸成沓的送给我。在那些稿纸上我将自己的凌云壮志和高尚情操谱写的幼稚却不同反响。 她较我先期参加工作,我很羡慕她的工作环境和天使一样的白大褂,在得悉我要奔赴很远的地方去谋生时,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接站点,她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隔着汽车的玻璃窗,使劲摇着我的手,嘴里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汽车开了很远时,还依稀望见那白色的大褂在路的中央飘扬。 小妹很可爱,一如她那天的装束。 听说再写的是她,小妹单独和我叮咚了一下杯子说“把我写的好一点啊”。我说真实就是最好的呀。 对面的炳辉一直无语,默默地和大家碰杯、吃菜、抽烟,偶尔翻出一段往昔的笑话,大家热烈棒腹的时候,他只有微笑的表情略一呈现。学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话很少,他的父亲兄长都是军人,所以他常穿一身被下放的军装,很深沉的样子。我更觉得他更像中国电影里的美国鬼子,特别是他走路和侧面说话的时候。他在同学中阅历较宽,又有一些资本积累,属于先富起来的积极分子,所以显得成府更深。他对同学的愿望几乎都能满足,在近十年内,帮助数名同学或战友走向小康甚至富裕的道路。 今年五一前夕,我知道他妹在一个重要的博物馆任职,便流露出想了解这方面情况的想法。“五一”长假一上班,他竟驱车百里为我送来了十多本相关资料,驻足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令我及先生大为感动。 所以,那天我端起酒盅对他认真地说,“炳辉,我得用酒来谢你”我知道他不能喝白酒,我说你可以用饮料来替代。但他坚持从他人的酒杯里倒进少许的白干和我干了,然后靠在椅背上一副醉去的样子。 因为小微的心仪小白脸健,只比三儿早了一步,大家开玩笑要用酒惩罚他,我也跟着起哄。小微一边大声的声讨,一边用眼睛翻我。我倒格外来劲,煽风点火激起三儿的热情。一直有问才答的三儿突然站了起来,倒了半杯的酒举在健的面前,一边用手和他对峙,一边说“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喝!”,三儿的声音很大,余音里存留着“霍霍”之声。大家热烈鼓掌的时候,我才醒悟:原来三儿是小微和白脸先生的红线白鸽!健羞羞答答地喝下。 喝是喝下了,但随即往外跑,我想是找卫生间。几个男生跟了了出去,小微鄙夷:“你说这样的人我能交给他吗?”话虽如是问,却无需答案,因小微已有离婚的意向了。 小微对家里的不满日渐突出,且有变本加厉之嫌,丈夫骑摩托车送她来的路上遭遇红灯,突然停顿了一下,小微整个人被摔在他的背上,“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坐别人的摩托车了吧?”小微的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和无奈。据说,小微的家庭此前还算风平浪静,而自白脸先生突然造访,宛如在平静的河面上投入一巨大的异物,令波纹久久不能散去。我不知道该欢欣还是该谴责。 旁边的司机同学秋席间几次看我欲言又止,每每被我参与他人话题的热情所打断,他干脆和三儿换了座位,对着我哎哎了两声,然后用沉入别人声音底层的音量说:下月回来吧。我故意略做深思状,片刻说下月要忙一整月,不是要庆七一了吗?他坚定不移:不行,下月我有事要跟你和小妹商量。我疑问的目光送给他,他说是起拆离婚的事,下月孩子高考就结束了!我瞪直了眼睛骂:你们都疯了。 但我知道秋和妻子分居近两年了,我这么大声责备他的时候,其实有怨枉他的成分。他那个我万分了解的岳母根本瞧不上比女儿小三岁的女婿,只是她的女儿成了大龄青年后才勉强同意嫁给了秋。妻子一直很服从妈妈的意志,坐月子的时候不顾婆婆的自尊,让妈妈接回自己的家。之后,一年中和秋团聚的日子不足一季度。 秋很宽容,说只要家里没有战争的硝烟怎么都行。秋一人每天开车去挣钱。 秋中学时就这样,处处谦让别人,曾经想力争,但对自己的信心总是不足。高中他和另一男生为英子发生争执,大动干戈,愤怒到打掉了那人的半颗牙,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后来他后悔,他说半颗牙竟然换走了他追求幸福的权力。 秋这么说的时候,我很可怜他。我想即便保全了那人的牙,英子也不会给他幸福的机会。但秋很善良,他不忍心伤害别人。同学们常常会好心地为他揽些活,他挣了钱就请同学喝酒。 秋说他为孩子准备了五万块的学费,他说他为孩子能做到就是这些了。 所以,当我迁怒地话一出口,秋的脸就红了,我只好妥协地说:到时候再说吧,我争取好了。我不想伤秋,不想让他认为他可悲到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大家情绪也许借助了酒的作用,空前地高涨。三儿的话题也渐渐和同学们配合在了一起。小微和白脸先生不停的目光对视,然后会心一笑,那神态活脱脱一个掉进爱情陷井里的女人。炳辉的烟一支接一支,烟圈在他的周围弥漫,他饶有兴趣地听,然后插话,他的话总能让人开怀大笑。小妹很淑女的样子,不断的成语依然会从她被润色的很红的嘴里源源不断,她用很纤细的手为我点烟,然后将打火机放在她的跟前,随时准备为他人服务。她的行头很活泼,她的行为却像一个大姐,我喜欢她,我觉得她身上流动着一种不羁的洒脱,这点有点像我。 空了两只酒瓶的时候,我吐出的气体似乎已有燃点,我对接近门口的小微的说,去厨房讨些醋来。小微回来后摊开手说大师傅都走了。炳辉站起,几分钟后递过一包袋装醋,我突然有一丝感动,小妹说下一个写炳辉吧。 路上灯火辉煌,刚被雨淋湿的地面泛着亮晶晶的光。小微的丈夫骑着摩托车来接她,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我们和他亲切握手,夸他是个五好丈夫。小微一边一一介绍,一边用双手不停的揉搓两边的裤缝,语速也加快了很多,偶尔打个绊。她的笑尴尬而机械,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等他和我握手并不住微笑点头的时候,我就想起小微那句没有放在桌面上的话,“他说后天要出差,他说我要爱他的话明天就不能上班,你说烦不烦?” 烦。松开他的手,我心里吐出一个字。 开始分配回归路线,秋要用车送我,我连连摆手,我说酒后驾驶的事我可不能鼓励。小妹说坐炳辉的摩托吧。刚想上,想起小微丈夫的话,自己独自笑了。我说你也算酒后驾驶吧。我说我打车回去。 于是两辆红色的夏利给这次短聚画了个句号。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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