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油灯下的母亲

　　　　　　　　清油灯下的母亲　
　　　　　　　　　　　　
　　　　　　　　　　　　　lqm407 　　在我的心头，经常亮着一盏灯。那是一盏昏暗的清油灯，还有一个头影，那是我亲爱的母亲…… 　　清油灯是这样的：一个发黑的高脚灯台，上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灯碗子。灯碗子里盛着清油，清油里浸着一个绵线做的灯芯。灯点着了，豆大的一点儿光亮就摇晃起来，小屋里也开始充满温馨。 　　在豆大的光亮里，母亲总是缝缝补补，缝补着我们全家的破烂衣衫。她的头离灯很近。长时间的昏暗，使得母亲的眼睛很不好用，针线老是穿不进去。常常是我睡着了，母亲又把我叫醒。母亲显得很不好意思，说：又掉线了…… 　　有时候，我也凑在油灯下看我的小人书。母亲让我把书中的故事讲给她听。于是，我就给她讲《小公鸡历险记》，讲《葫芦娃》。母亲听得津津有味。母亲说，人有人言，鸡有鸡语，各有各的世事。 　　母亲不识字，但她会唱一些古老的歌谣。什么《十二月花》、《林英哭五更》、《十里亭》等。有时唱着唱着，她自己就抽泣起来。 　　我病了，母亲在灯碗里插了香，自己在灯光里唱着： 　　一柱香奴烧予上天玉皇
　　二柱香奴烧予灌县二郎
　　三柱香奴烧予三星圣母
　　四柱香奴烧予四海龙王
　　五柱香奴烧予五方五帝
　　六柱香奴烧予南斗六郎
　　……
　
　　我躺在土炕上想：有母亲虔诚的祈祷，有那么多神仙的保佑，我的病一定会好的。果然，母亲唱了几个晚上，我的病就完全好了。
　　爸爸去外地修水利一年多也没有回来。母亲在灯下唱着： 　　路上行人一双双
　　孟姜女许配范三郎
　　三郎一去不回返
　　孟姜女哭得泪汪汪
　　……　 　　后来我知道，母亲唱的歌谣都是有着历史根据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躺在被窝里，我有时会看上一阵母亲。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灯光在摇曳。母亲有时瞌睡了，脑袋也会摇来晃去。晃着晃着，“哧啦”一下，头发就被灯火燎着了，我禁不住笑出声来。母亲也即刻清醒过来，笑笑，又赶紧缝缝补补了。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没有一晚不在缝缝补补。她的头影一直晃动在清油灯的那团亮光里…… 　　可是，母亲去世后，那盏清油灯让弟弟当破烂卖了。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纠结着，永远也不能散去……
[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2-3-26 10:2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