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秋来九月八

王老师
天天的班主任是他语文老师，姓张，她还兼着道法课。现在孩子的课程很有趣，《道法》《自然》，这两门课如果读明白了，是否能考上区重点初中不好说，但是考个“天师”职称应该不难。天天说他数学老师姓王，英语老师姓袁，这是他每天回家我们都要问清楚的事儿。“你体育老师姓什么？”因为他那天刚上了体育课，我就问了一下。他笑着说也是：“王老师！”我当时就愣住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想想觉得可能并不大，跨度太大了些，我又追问了一句：“是一个人？”他摇头说：“不是。”再问下去，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是他记错了，体育老师其实姓倪，跟我老板同姓，而他的确有两位王老师，另一位好像是教音乐的。让我欣慰的是，天天喜欢他的每一位老师，就像他爱他的新学校一样。我不知道，这份爱能持续多久。

丢三落四
开学第一周，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据说，有的学校第一天就喊了家长，让把孩子领回去。往年入学，都是有一个面试环节的，今年没有了，这让某些有一定障碍的孩子得以顺利就学，却也让那些家长的心一直揪着。天天幼儿园同班同学里就有一位，很难。有障碍的不提，没障碍的，很多在父母眼中也都是“问题儿童”，就像我三姑家表妹那样，怀疑自己家孩子是“多动症”的家长，比比皆是。天天上课倒是很守规矩，午餐吃得也挺好，除了开学第一天的酸辣粉丝汤有点辣，只喝了三口，就连他不喜欢吃的豆芽，都吃了一半。美中不足的，是丢了一些东西。先是丢了一个笔帽，好吧，这不是大问题，然后，就丢了餐垫，也就是吃饭时铺在课桌上的垫子。问他放哪儿了，他却也说不清楚。叶子批评他的时候，自然把我也捎带上，上升到遗传的高度，不过，我没反驳，替他分担点压力，也挺好。

奖金规则
考试奖金这事儿，是天天主动跟叶子谈的，当然是有口无心那种。“妈妈，我如果考了100分，你就给我100块钱！”聊天的时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叶子摇头否决了：“不行，如果你考95分以上，就奖励你50元，95分以下不奖励。”天天听了眼圈就红了，他觉得95分是很难达到的目标。我赶紧安慰他：“一年级的题目很简单的，多数孩子都能考90分以上，你考95没问题的。”小家伙这才振作了一点，不过他马上又发现了规则的一个漏洞：“那如果全班都没有人考九十五分以上的呢？我只要考前三名，你也要奖励我50元！”我跟叶子都惊讶于小家伙的机智，叶子同意了，并且补充说：“如果你考了第一名，额外奖励你10元。”其实奖励多少，对这孩子倒也无所谓，他的守财奴性格铁定是随我的，几乎从不舍得花他那点存款。所以，他愿意拿出100块给外婆买生日蛋糕这事儿，我跟叶子都觉得很开心，当然我们不会真让他出钱。

昨天夜里
昨晚上本来一切都好，六点钟的时候，其他四个晚托班孩子还在上课，我带天天下楼去玩了。有一个孩子说：“我也想下楼去玩。”我笑着忽悠说：“你们现在学的天天已经学过了。”当然，这也是事实，如果不算作文，天天在语文数学方面都应该是三年级水平了。在天天那句“我早就不想在你们家待了”之后，我跟叶子商量决定，每天晚上给他半小时下楼玩的时间。他从今年春节后就没去过幼儿园，每天都有跟我下楼去玩的时间，早上的晨练和晚上的游戏时间；但自从上小学后，就没有了。开学前人声鼎沸的小广场如今很冷清，只有一些上幼儿园的孩子在玩，看不到任何一个小学生。半小时过得很快，我们玩得也很开心。回到家，天天又跟其他孩子一起上了最后的半小时课。7点钟，叶子带其他几个孩子预习，然后单独安排天天进卧室上学而思的作文课。天天其实挺喜欢上网课的，我旁听了一下，那老师讲课还行。

突发冲突
冲突发生在网课后，8点多钟的时候，天天下了网课想玩会儿，而叶子让他先弹琴。虽然只是要求弹十分钟，但是小家伙觉得太累了，他坚决不干。“不弹是吧？！我明天就把钢琴给退了！”叶子发飙了。“网课也不上了，钢琴不要了，学校也不上了！”天天委屈地喊着，跑去推开门，站门口去了。这是他第一次摆出“离家出走”的架势，我确信他心里都没有这个词。我在边上心想：“说得好，比起威胁来，谁怕谁啊。”当然不会这么说，我边搂着天天，边对叶子说：“从老到小都是这脾气，有事好好谈，不是往破裂了谈。”又对天天说：“要不然，晚上下课后，网课和钢琴二选一？”天天觉得可行，他去问叶子。叶子摇头拒绝了：“我不同意！”天天又跑过来哭着说：“妈妈不同意！”“那就少弹一会儿，从你晚上上课时间里扣除。”我又提议。最终经过讨价还价，问题算是解决了。天天去洗澡，叶子跟我说：“以后我教育他的时候，你少掺和。”我笑了笑，没说话，心说：“就你们俩这脾气，以后有得吵。”

闲事儿
岳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又跟叶子吵了一小架。就跟所有的吵架一样，叶子是最后的胜利者。家里吵架就是这样，只要一方不惜决裂，而另一方没这决心，它肯定能赢的。不过，憋了火气的岳母，对叶子虽然没有危险，但对我和天天就不是那么安全了。早上天天坐沙发上穿鞋，我跟他聊天。岳母恶声恶气地冲我喊，意思是一边说话一边笑，这样子会带坏了小孩子。我心里说：“你脑子有病。”当然不会真说出来，原因很简单，她有跟我决裂的决心，而我没有。但，我会一直没有吗？我不知道答案。我现在其实很少跟岳母说话，如果你在一个人那里得不到肯定，却可能被批评，那你也不会想跟它说话的，不说话，至少平安。不过她忍不住会跟我说话的，或者说忍不住会批评我，毕竟她不敢批评叶子，又不太舍得批评天天，但是她心里的不爽，总也得有个地方。人善被人欺，在哪儿都一样的。不过，我确信我不恨她，因为她帮着照顾天天，不容易。这个家里，从老到小好像都不容易，或许，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找乐子
我偶尔会诵读《心经》，也会看看《脱口秀大会》。后者已经到了第三季，这一季涌现出不少新人，老人逐渐退场。总体来说，纯内容的或者说本子好的那些越来越吃亏，而表演强的在现场有明显优势，不只是现在，其实从上一季卡姆那里就能明显看出来。不只是这个，随着老演员们日子好过了，不那么差钱了，对于放低身段去迎合观众的笑点，就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了。就像王晶在某次访谈节目里说的，喜剧是最难的，难就难在喜剧演员最终很难说服自己。我上网除了看这些搞笑视频，就是看看网络小说和新闻。看新闻的时候，各种贷款的广告随处可见。有一次跟朋友聊天，我笑着说：“如今赚钱越来越难，好在，借钱越来越容易。”幸运的是，我家虽然不富裕，倒是也还不用去借外债。我那天还跟叶子再次建议，让她每月给岳母一些钱，或者趁着她生日给她笔钱。“我确定老人不在意这些，但是给了总归她会心里开心，不管她是否收，都开心。她开心了，大家都受益。”我这么说。当然，只是建议，叶子是否给了，我不知道也不过问。叶子曾经的想法是，老人拿着钱只会存银行，不如放她手里理财有更高收益。

为名所累
常去的一个散文论坛里，一位老师对于版面内的不良风气进行了抨击。他反感的是，甭管什么人，都称呼“老师”。对于这个话题，版面内众多老师们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对于自己的建议没能被广泛采纳，那老师是不开心的，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为‘名’所累”。我对于这些称呼倒是无所谓，混论坛这么多年，有人喊我小河、大河、老河、河蚌、赌徒、蚌蚌什么的，我都应着，别骂我就行。巧合的是，就我所处的行业来说，也是喜欢称呼用户“老师”的，可能跟我们这行最开始的用户都是科研单位有关吧。一个有趣的场面就是“用户培训会”，讲课的和听课的，互相称呼为“老师”。那天早上送天天去到校后，骑着电动车去上班，路过一个单位，大牌子写着“闵行区颛桥镇城市运行管理中心”。心说：“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单位？”到了单位跟同事聊天，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那不就是城管吗？”

秋来九月八
我知道，那个九月八，不是今天这个九月八日。
河蚌赌徒 2020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