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嗅人间烟火味儿

          细嗅人间烟火味儿
  
     穿过散满女贞花香的街道，走进熙熙攘攘的菜市场，聚群的地方，让人发怵，看新闻看得条件反射。看不过来的菜，瞧不过来的人，听不完的声音。

   摆摊儿的变花样儿吆喝，吸引顾客的注意，过路的喊借道“买羊的，往前走点呗”，熟悉的菜贩笑脸相迎“这一段儿没在家吧？好久没见”，卖老鼠药的人眼神里透着狡黠，编的顺口溜总让人想笑，扩音喇叭里传来“……没有粘得牢，瞅瞅东，瞅瞅西，左右邻居看不起”“呼嗵嗵，呼嗵通，就像美国的歌舞厅，头打烂，有法院，头打崩，有法庭”；专卖两元用品的小摊儿，也是养家糊口的生意，“两元，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重复播放。卖洋葱的吆喝“便宜啦，便宜啦”，驻足询问，10元一袋，四十多斤，确实便宜，老板搬起一袋子，放到台秤上，指着秤，让看斤数，口里重复着“不骗人”。肉店门口，废弃的冰柜里养着几株荷花，亭亭出水，叶圆如盖，纤尘不染的青绿，入目心即醉。忽而有看荷塘的冲动，掏手机想拍照，却发现没带。

    选几样自家喜欢的蔬菜，穿过大街，拐进小胡同，走到豆腐坊，磨坊里热气腾腾，豆腐的味儿瞬间包围每一个毛孔，口鼻生香。灶火通红，大锅里白气旋转上升，弥漫整个房间，石磨慢慢悠地转圈儿，豆浆水流到石磨下大锅里，半成品的豆腐块儿安静躺在木板上，经历最后一道挤压的工序。夫唱妇随，男的稳重和善，女的麻利爱笑，分工合作有序，半导体里唱着老情歌，有点仙境的感觉。磨好的豆腐整齐地摆放在另一间房，堆放得满屋的豆子，只剩靠墙的几袋。夫妻俩劳作不息，他们家的豆腐足不出户就可以卖完，是镇里的招牌。

   出豆磨坊，路边有两株曼陀罗，叶墨绿，举起白花，喇叭状，素，洁，望之使人着迷，枝叶间，一枚青果，浑身长满刺，有乒乓球大小。叶，花和果都含毒，有药用价值，从小被警告，别碰！只可以远远地看。几株蜀葵开玫红色花朵，还见过一株开得洁白如雪的，它的颜色不知有多少，像模特们的服装，一套一套，看不过来，瘦杆挂花串，有人称它是麻杆花。

    “要个瓜吧，妹子，可甜，不喜欢可以不要”，商贩口里的瓜是南瓜，忆起儿时，进村卖南瓜的人不敢吆喝，买的乡亲只说瓜，或者用手一指“那，你家要不要？”小丫头大声吆喝“那不是南瓜”，母亲连忙制止“别说话”，南瓜谐音“难过”，很多人都热望一生平安，不喜欢那两个字。瓜本无错，名字而已。玉瓜，遇瓜，豫瓜……是我辨别他们口中的yu到底是哪一个，玉有玲珑剔透之美，没看出它们的相似处，豫是河南省的简称，称它是河南的地方特产也不为过，窃以为“遇瓜”也不错，偶然相遇，便有挡不住的爱意，这是自己杜撰的，琢磨方言变汉字，是一种快乐。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很多人都计较名字八字之类，摆摊儿算卦的生意能做起来，实际上是会说话的人给人心理安慰，有调皮的同事领着媳妇逗算卦的，说是给俺这傻妹儿算算啥时候出嫁，一度被传为笑话。

   走街串巷的不同吆喝声，也是生活的华章。“谁要桃——”拉长了音的尖细声破空钻耳，是女子的特征，“卖鱼！”短促而有力的男声，吆喝“鸡蛋儿”的是中年女高音，方言带着儿化音，成了耳朵的好友，一天听不见，便觉得少了些什么，从春节因疫情封街持续到现在。她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只是买过一回她的鸡蛋，听她的声音，感受一种胆量，是努力生活的样子。

    不同的生存方式，各有各的智慧，细嗅人间烟火儿，墙边的那棵马食菜正沐浴阳光，像个小美人儿，娇柔无比，绿叶片反射阳光的七彩，望之而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