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一个人的情人节

一、醒来是情人节
　　 昨晚上没睡好，凌晨四点多就醒了，翻来覆去一个小时才又睡着，再醒来，已经快八点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摸手机，然后看到上面说今天是情人节。对这个节日其实没什么感觉，眼看四十了，但真正庆祝过的情人节，好像也没几个。跟叶子认识一年多就结婚了，婚后一年有了天天，然后，她变得跟我一样讲求实惠。一般也就是买束花，就连化妆品和首饰都不再买了，那些东西即便买，她也是让我趁着出国到免税店买。好像过这节也没有出去吃过大餐，其实婚后我们出去吃大餐的机会屈指可数，即便出去吃，也都是去实惠的餐厅。岳母和我都是俭省惯了的，叶子本来不是，算是受了我俩影响吧。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缺钱，贫穷与否不只是看绝对意义上的贫困线，也要看所拥有的和所想要的之间的差距。叶子目标不低，所以更不舍得花钱。最开始，我为她这种转变高兴，觉得她会过日子了，后来却也不知道是否该高兴了。
　　
　　 二、及时行乐
　　 有时候，我会劝叶子，也要有及时行乐的心思，不能总想着积攒。小时候，娘曾经跟我说一段话：“攒啊攒，攒把伞，一场大风吹了去，手里攥个空伞杆。”那是算命先生说给她听的，意思是有些人就是穷命，攒不下钱。我不信有能预见未来的算命先生，但是，我着实被高考和父母去世等各种意外给吓破了胆，不认为自己命多好。相对于未来，我更倾向于当下的及时行乐，比如每周再忙我都会包饺子慰劳自己，吃两顿，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及时行乐，也不见得会花很多钱。小区里的白玉兰开花，我会去看；也会卡着花期去看梅花、樱花和广玉兰。变黄的银杏树叶，我会捡回几片，香樟树的果子小时候像碧绿色的小葫芦，我也会带着天天去摘几颗。每天，我总要跟天天厮混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玩也好学习也好，不能耽误了讲故事。相对于我这些小确幸，叶子都是大目标，比如换房子换车，比如出国，所以她活得显然更累。
　　
　　 三、工资发了
　　 既然不让买礼物，除了鲜花，逢年过节，我都会给叶子发个红包的，99，或者199。多了也没有，我每个月手头会留1000块钱，扣除400的保险，再扣除手机费和理发的20块，剩下的钱也都是偶尔给家里买菜用了。手机费当然是可以报销的，但得自己先垫付。我步行上下班，中午回家吃饭，单位的餐贴当然照领不误，烟酒不沾，也没什么社交，所以，确实花不着什么钱。单身时，还会跟哥们同学聚聚，有了孩子后，一年出去跟他们吃饭不超过四次，出差不算。我的衣食住行都是叶子花钱搞定，所以工资也都是上交给她。这个月的工资今天早上到账了，我用支付宝给她发了1314块的红包。之所以没都转给她，是因为要去德国了，办签证需要拉银行水单，里面要有三万块钱。签证能否签下来还是未知数，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买好的机票，也收到消息，时间变了，按照新的时间，到德国得大半夜了。却也没办法，能飞就不错，现在中国人在国际上啥形象，大概心里有数。
　　
　　 四、一个人过节
　　 红包发了，打电话过去跟叶子说节日快乐，然后她在开车，随便聊了两句挂了。我在网上买了老豆腐、小青菜、鸡胸肉、鸡腿、馒头、番茄和绿豆芽，说是下午三点多送，五点了，显示正在分拣。上次去超市买的东西，吃了六天没了。本想再去超市的，买大白菜和肉包饺子吃，但昨天看到附近不到两公里确诊了一位，想着那的小区的人也会去我常去的超市，于是果断放弃，安全第一。早上用剩饭熬了粥，就着榨菜吃了俩面包。中午肉炒茄子，下了碗面条。期间吃了半个苹果和一个香蕉，还抽空出去拿了份快递。公司网站要改版了，这是供应商快递来的合同，本想着下周一开工带到公司去盖章付款，不想，中午的时候，HR公告说，下周继续在家办公。我问行政部经理，我去趟公司行不行，答复是：“尽量别来，附近小区确诊了一个，小心点，有什么时候，我帮你办了。”最终把合同拍照，网上走流程。也有好消息，今天上午，上海新确诊人数为零。
　　
　　 五、讲故事
　　 午饭后给天天讲故事，依旧是先视频一分钟，看看小家伙，然后关闭视频，故事在电话里讲。他刚洗完澡，我问他：“这个干净的小宝宝是谁啊？”他哭丧着脸说：“我的脸都疼了。”又补充说：“是奶奶搓疼的。”我赶紧岔开话题：“但是你很干净啊，你看看爸爸脸多脏？爸爸都成了脏狐狸了。”说着，做鬼脸逗他乐。他识破了我的意图，还想接着说，我只好问他：“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啊？”这次成功了，他开始告诉我故事大概：“小狐狸不爱吃青菜面条，天天吃了，老师奖励天天吃鸡腿。”于是，我从小狐狸和天天去英国玩讲起，期间穿插英语和数学、语文比赛，当然，获胜的都是天天。问题是，这次可能是因为我扯地太远了，小家伙不高兴了，他带着哭腔喊道：“不是这个故事，是吃青菜面条的故事。”我只好立刻言归正传，讲这个故事，一直讲到：“老师拿出了六块红烧肉和六个鸡腿，奖励给天天等四个小朋友，这个要怎么分啊。”他想了想说：“这个我不会分啊，太难了。”于是，又提醒他背了三四十二的口诀。
　　
　　 六、随遇而安
　　 叶子和天天回去半个多月了，大概率要月底才能回来。自从他出生以来，我还从来没跟他分开过这么久。越来越想他了，从前天开始，每天打两次电话，中午和晚上各讲一个故事，讲小狐狸和马骄傲，也讲“掩耳盗铃”和“自相矛盾”。想归想，并不担心，他和叶子很安全，而且叶子比我更会照顾人。开工的日子一拖再拖，确诊的人离我家越来越近，独自在家里，有些焦虑，但也仅此而已。习惯了随遇而安，因为早就知道了“怕也没用”，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我告诉自己，每天八点到八点半之间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九点准时给部门下属点卯。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儿，每天给公司工作上三个小时，其他时间，学英语和看电影，烧饭和睡觉，在阳台上晒太阳或者在房间里来回溜达。偶尔，我会在厨房水槽那里站定，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远处那株白玉兰。不是很清楚，但能隐约看到那白色的花朵。这周天气回暖，它傻乎乎地开了，下周冷空气又要来了。造化不但弄人，也弄花。不过，又怎样呢，它开过了，而且，明年还会再开。
　　
　　 河蚌赌徒
　　 2020年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