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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去巴西

2022-01-1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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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去巴西

我要去圣保罗参加一个展会,这是我第一次去巴西,也是第一次去南美。“想买点什么?你查一下,发图给我就行。”我问叶子。习惯了请示汇报,省心,也免去了总是猜不对心思的尴尬。“也没什么好买的。”叶子摇摇头说:“要不,买个虎牌的杯子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品牌,想来叶子也是从其他家长那里听来的。查了一下,是日本牌子。“网上卖258,你在那边如果是400以上就别买了。”叶子如是嘱咐我。之所以她同意我可以比网上多花点钱,想来还是在怀疑网上的不是正品。“妈妈,那399元可以买吗?”天天在边上忽然插了一句。“可以啊。”我跟叶子不约而同地笑着回他,都以为他只是在显摆自己弄明白了“大小多少的概念”。不想,小家伙接着来了一句:“那爸爸你买399的吧,越贵的越好。妈妈总是买五折的,199元的。”听了这话,我俩面面相觑。叶子喜欢在唯品会和拼多多上买东西,图便宜是真的,不想,却就给小家伙留下这样的印象。我摸着他的头说:“好的,爸爸给你买个399的。”

周六中午吃过午饭,我拖着行李箱出门时,防空警报正响彻整个小区。这是在演习,当然不只是我们小区,可能是全市统一的吧。不过我们并没当回事儿,除非对方的导弹打偏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够导弹钱的。”叶子如是给岳母解释。现代战争,打起来都是先打军用设施,以及水电煤等供应设施,再就是地铁换乘站和高架桥扎堆的那些交通枢纽。因为提前跟天天讲过了,他也不怕,而是跟叶子一起数着想了几秒。我推门出去,把门关上,按电梯,不想,已经说过再见的天天又把门推开了问我:“爸爸,你是坐机场九线吗?”我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关上门回去了,过了会又来问,然后,再来问了第三个问题。后两个问题我不记得了,也都是没话找话那种。进到电梯里我才反应过来,他这可能是舍不得我走。只是,人已经出门了,总不好再回去抱抱亲亲他。

机场大巴比出租车便宜而且舒服,座位放倒了可以小睡一觉,醒来也就到了终点站——浦东机场的二号航站楼。因为是美航的便宜航班,没在网上提前选位置,到自助值机那里选座位时,显示只有中间的位子了,没有靠窗和走道的。随便选了一个,然后去托运行李。办手续的服务人员很热情地问我:“要不要换个位子?”很少遇到这么热情服务的人了,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否是一项收费服务?”但又想:“如果收费,对方应该要说明的吧。”于是,点头默认他帮我换了。对方帮我挑了一个靠走道的位置,并没有收费。我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又跟他确认了一遍:“到达拉斯转机的时候,行李不用取出来重过安检吧?”我印象中是不用的,但网上有人说需要。他很确定地跟我说:“不用,到圣保罗机场取就行。”安心去过安检,然后包里的内六角扳手套装就被没收了。那还是周三借了一位服务工程师的,拿去东方绿舟宾馆参加会议时所用,周五下午回公司,按说该还给对方的,但对方恰巧不在,而我又忙着接待媒体采访,直到六点多才回家,给忘了。东西就落在我的双肩包夹层里,很小巧,整理行李时,竟然也没发现。

心情有点不好,倒不是一套扳手的事儿。去年一位负责海外销售同事跟我一起去德国出差,他随身带的内六角扳手,我劝他托运,他不听,结果被海关没收了,为此我笑了他半年。如今,嗯,终于轮到我了。安检完,开始逛日上免税店,但并没有找到tiger的杯子,主要就是卖化妆品和烟酒手表首饰。本来想给岳父买条烟,发现连550一条的软中华都卖光了。跟叶子微信聊了几句,然后背着包去登机口,路上,两个迟到的空姐拖着箱子飞奔而过。隔窗望去,一架架飞机在雨中的草坪上巍然肃立,雨雾中依稀能看见不同颜色的指示灯在闪光。手机响了,是叶子发来的天天的视频,她们在培训班做运动。天天跟教练传球和投篮的动作很标准,而他边上那孩子的动作则很别扭。我跟天天语音说,那孩子的动作是“端尿盆”,不要跟他学。天天听了乐得一直笑,他真知道尿盆是什么,一年前他大小便还用那个小夜壶呢。叶子有点不高兴,以为我是杜撰,其实,这个说法还真是我上学时体育老师批评我们同学的原话。

上海飞达拉斯要13个小时,然后不到两个小时的转机时间,主要都花在通关上了,飞奔到飞圣保罗的航班那儿,离登机还有十分钟。两个航班加起来飞了23个小时,我总共加起来睡了不超过五小时。在上面吃了五顿飞机餐,吃得都快吐了。到后来都不记得吃了什么了,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顿,美航提供的了两种选择,西式的是鱼,中式的是豆腐青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中式的,主要是不怎么爱吃鱼,再就是,想试试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吃豆腐是什么感觉。嗯,也没什么感觉,味道一般。看了《新喜剧之王》《流浪地球》《绿洲》《太阳也是一颗星星》《飞驰人生》等五部电影,感觉《流浪地球》确实更好看一些,至于《新喜剧之王》也就是结尾那里让我感动了一下,或许,跟女主角不够漂亮有关吧。我平时电影看得少,哪怕一些大热的片子,也没怎么看。不过,以后应该会多看看,毕竟要带着天天去看。至于叶子,她如今更习惯在手机上看电影。

与上海飞达拉斯不同,从达拉斯飞圣保罗的航班上,我身边几乎看不到华人面孔。碰巧的是,坐我坐边那位刚好就是。本以为是中国人,我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你好。”他也回你好,然后用英语问我是哪个国家的。我说是中国人,他又问是否大陆的?确认了他是日本人之后,我俩也就没啥话好说了。坐我右边的是一位巴西大叔和他媳妇儿,一上来就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说:“good day”,然后没多久老两口就又很不客气的把鞋子都脱了,全程赤着脚看电影吃饭。有一阵子飞机颠簸的厉害,我闭上眼睛在默念了好几遍《心经》。这几年越发怕死了,到了这岁数,多数人和事儿其实都放下了,放不下的,也就不准备放下了。想起了当年穷的时候,看到飞机失事赔偿的那个数字就想,哪怕没了就没了吧,至少给家人也算是留了笔钱。如今再看那个数字,心里想的是,怎么只赔这么一点儿,太不划算。飞机平稳降落,海关那边是一位巴西美女,她看了我一眼,就让我过去了,一句话都没说。站在免税店前跟天天和叶子视频,小家伙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了,我说:“爸爸到巴西了。”他问我:“爸爸,现在这里是晚上7点半,巴西是几点啊?”



河蚌赌徒 2019年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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