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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小人物素描

2022-01-13经典散文
[db:简介]


                  A

  中午,我到黄河汽配城买了一块骆驼牌电瓶,欲回家换。我是个文弱书生,动手能力弱,便闯进金锁汽修店,想找一个修理工。我和老板谈好价钱,他让店中唯一一个学徒工随我前去。小伙麻利地拿上几把工具,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他戴着一副眼镜,不多说话,淡然从容地往外走。他穿着不合体的劣质工作服,走路衣角摇摇摆摆,快遮住他的膝盖。他的工作服沾满了机油,像一块块黑淤,迫不及待地往身上涌。他看上去寒酸却不自卑,冥冥之中似乎已预示到自己的未来。
 
  我提议打车。我抱着电瓶,他揣着工具。我俩站在路口。一辆辆出租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我赶紧跑上前,司机瞅了他一眼,说不去不去。我俩就像被冷水浇过,眼皮下垂。紧接着,又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上前拦,司机很爽快,上来吧。我让小伙先上,司机瞅瞅他,像遇到了瘟神,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然后开着车一溜烟跑了。小伙尴尬不已,抿着嘴唇,脸微微地红了。末了,他终于开口了,你家离这里远不远?要不,我们走着去吧。不远,不远。我心中暗喜,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他走在前,我走在后。我怀里的电瓶很沉,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底,顺便也拖住了心情。我无意中脱口而出,电瓶好沉哪。他倏地回过头,一怔,顺手把电瓶接了过去,我来拿。我扭扭捏捏,偷偷瞄了他几眼。他没有吭声,只是两手抱着电瓶,一个劲地往前走。
  
  我笑脸相迎,和他闲谝,欲打破沉闷的气氛。原来,他家是临猗县偏远农村的,坐客车只需大半个小时就到运城了。他初中毕业那年,全家迁往运城,在北郊附近的涑水苑小区买了一套单元房。他成绩不好,当年即使上市区最普通的高中,也是掏了高价。他毕业后,也曾迷茫过,思忖到底该靠什么谋生。人活着,至少得有一门谋生的手艺。他最终选择了当汽车修理工。他最初在寒寒集团的维修部工作,干满一年后,辞职离开。他说,我在维修部学不到东西。在汽修店里,只有老板和我。我能学得全面。而且家里离店里的距离只有一百米。
  
  到了小区,他在我的示意下,走到我的爱车跟前,打开车的引擎盖,熟练地操纵工具,麻利地换电瓶。换好后,我还要将旧电瓶还给店家,就把车钥匙放在家里,跟他一起返回。他再次自告奋勇地抱起旧电瓶。我俩一路走一路聊。他兴致勃勃,告诉了我很多关于汽车修理方面的知识。例如,他说,如果车门不好关的话,你就看看下锁扣有没有变形。这个是小问题,如果锁扣没有变形,你调一下锁位就可以了。随便在锁上上点黄油。还有就可能是密封条脱落卡住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说道,你能在运城买一套房,有个安身之处,很不错了。
   
  我笑了笑,哪里,我那个小区住的都是穷人。
   
  能买得起房子住的人,都不是穷人。他的眼睛像切开的长缝,从中射出一道云一样的白光。
   
  我怔了一下,吃吃地笑了。
  
  小伙梦想着能开一家汽修店,然后买房买车,娶妻生子,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他的梦想很符合客观实际,同时也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朝梦想前进的道路上充满着心酸,密布着荆棘。我们只有艰辛地付出,才能有所回报。有了梦想,也等于有了灵魂。                          

                        B
   
  出了小区大门,往右拐就到幼儿园了。幼儿园建园已有十年。不知从何时起,每天傍晚,我路过幼儿园时,都见有一个妇女在门口摆摊。她在卖烤肠、丸子和鸡柳。
  
  那个妇女身穿一袭黑衣,像一棵树立在那里,马不停蹄地忙碌,又是炸香肠,又是炸鸡柳,然后装进小纸袋里,洒花椒面和辣椒面,再插上两根细细的竹签,递给顾客。有一天,天很晚了,只剩下她一人。我上前欲买五块钱鸡柳。她很抱歉,说只剩下三块钱的了。我说,那也行。我问她为啥不多弄些。她羞涩地说,怕弄多了,卖不掉。
  
  她是运城北相镇某村人。十几年前,她因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在运城打工的吕梁籍小伙子。他俩相知相恋,她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执意嫁到了吕梁。吕梁的煤矿资源丰富,大大小小的村里基本都开矿。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矿物开采给人们的生产及生活提供了不少的物质支持,但也的确对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例如,造成地表塌陷。后来,上面管得严了,不让开矿了。她家的生活质量也急剧下降。她的丈夫在吕梁市区给人开大车,她携带一双儿女回到了运城。夫妻俩相隔两地,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面。大女儿如今在运城上高中,小儿子则在村里上幼儿园,平时由自己的母亲照顾。她开始寻找工作,可自己受教育程度低,又无一技之长,工作实在不好找。但是有两个孩子要养,她只能往前走,没有退路。她平时住在小区的妹妹家。她妹妹因为要带孩子,三年没上班。现在孩子上幼儿园了,她俩就合伙摆了这么一个小摊。

  她每天都是微笑着面对周围所有的人。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总让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说,她中午在解三小学门口摆,下午在幼儿园门口摆,周六因学校都放假,她也要回村看孩子,就休息两天。周日傍晚赶过来,再在盐湖二中门口摆。一个月下来能赚两千多,她和妹妹每人能分到一半。她在摆小摊的同时,依然没有放弃到外面继续寻找工作。若实在找不下,她的小摊就只能一直摆下去。她的身子歪歪斜斜,全身就像被灌了铅,眼睛时不时地眯上。她说她很累,特别羡慕我们上班族,旱涝保收,工资月月稳稳拿。我笑了笑,说道,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挺累的。我不是得管孩子吗?一天也够忙的,你看你都不用管孩子。她的眼睫毛一闪一闪,我是没有办法,我得出来赚钱,孩子不在身边,我也很想他们。

  我女儿突然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嘻嘻地笑。那个妇女抬起头,瞅见她,一脸惊奇,你女儿个头都这么高了,都快超过你了。她今年十几了?
  
  我说,才刚刚九岁。
  
  九岁就这么高啦。她的眼里有一丝亮光闪过,随后又黯淡下去。
              

                              C
   
  王婶是安徽人,随丈夫来运城已有十几年了。最初,她在八仙阁附近租房。后经朋友介绍,儿子转到东留小学读书。于是,她在小区附近的一栋楼里寻了一间房住下,方便接送孩子上下学。那是她唯一一次搬迁。儿子毕业后,因户口限制,不得不回老家读中学。而她再也没有挪过地方。她说,住在哪里都一样,搬家太麻烦。
      
      王婶心宽体胖,脸型宽宽的,眼睛大大的,面如满月。记着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在巷道里轻盈地走动。岁月犹如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如今,她曾经白嫩的脸蛋,逐渐皮肤松弛,略有些浮肿。
     
      王婶从来不工作,日复一日,过着重复的生活。早晨,她骑着自行车到巷口买菜买馍,回来后开始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丈夫在外开出租,中午准时回家吃饭。半夜,她往往沉沉入睡了,丈夫才迎着黑暗之光,畏畏缩缩地走进屋里,胡乱吃一点,倒头就睡。王婶的世界单纯而狭小,她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对着天空发呆。她当初为何会选择来运城?我好奇,便跑去问她。她说,她的父母和哥哥早在十几年前,就在附近的虞乡镇扎下根。哥哥在镇上卖豆腐,父母随其一起住。因虞乡是个乡镇,开出租不赚钱,他们便落到了运城。
      
      王婶的儿子每年暑假,都坐火车来运城陪妈妈。所以,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儿子来了,或陪妈妈上街,或跟妈妈坐在楼下的坎台上聊天。她喜形于色,看着儿子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了。
      
      白天,大地就像一个大蒸笼,热浪阵阵袭来。王婶呆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一到傍晚,她就像睡醒了的小鸟,迫不及待往外跑。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走到小区的广场上随女人们跳广场舞。她们伴随着音乐,忘我地旋转、跳跃,舞姿犹如翩翩的蝴蝶一样飘逸。音乐结束后,王婶绕着广场走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一条长凳上,跟身边的女人们聊天。那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她很享受。我问她为啥不出去打工?把时间白白浪费掉了多可惜。她支支吾吾,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例如,当年孩子小,需要她照顾。现在,老家有老人,她每年都要回去几次。如果找了工作,就不方便回去了。我也知趣,不再多问。
     
      王婶的衣裳大都是在夜市摊上拾掇的。她专挑廉价的买。她扯了扯身上的半截衫,恬然自足,这衣裳,我都穿了十年了。你看布料多好,绵绵的,又不坏,穿着真舒服。王婶一般不出巷子,生活圈基本固定在小区附近。我问她为啥不外出旅游?她拍着自己的脸笑道,我是在笑话自己呢。我没本事,挣不下钱。其实,我们都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地域和时代,是否是空间和时间的全部。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不同的只是栖息的那口井大小不一而已。
     
      王婶豁达,能及时驱除心中的阴霾,趋向明朗。但她内心深处也有疼痛,她宁愿将自己尘封在暗黑的记忆里,于无声中隐忍。搁在她心头的纠结,像是魔咒,无法可解,只能交给时间来处理。
      
      我说,你离你父母那么近,不常去看他们吗?
      
      不常去。一年就去两三次。
      
      她淡定自若,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姊妹三个,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弟弟在村里种地,爸妈跟着哥哥。我哥对爸妈不好,一不顺心,就拳打脚踢,骂骂咧咧。我爸脑子不正常,一天到晚疯疯癫癫。我哥不让他吃饭,我爸没法,天天跑到外面捡破烂。我哥就生气了,说爸捡破烂丢了他的人。我去看老人,哥拦着我,不让我和妈给爸做饭。哥骂道,他还真以为自己有个几斤几两了?我哥和我弟都说老人偏心。我哥从我爸那里要走七千,我弟从我爸那里要走五千。拿了钱,反而加深了彼此的矛盾,都嫌给自己的少。我爸辛辛苦苦在外面捡破烂,卖下的钱大部分都被我哥要走了。我劝爸妈回老家。爸妈说,家里只有三亩地,种不下什么,也没破烂可捡。
     
      她哀莫大于心死,面部表情木然。我们老家农村,说真的,姊妹们各自成婚后,关系处得都不大好。基本都是因分家产、赡养老人等原因闹成一锅粥。我给你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走到哪儿都一样。就说我吧。十五年前,我哥借了我三万,至今不还。我弟借了我两千,也不还。不仅不还,还对我成见很深。我爸捡破烂,卖了钱,偷偷摸摸在外买个包子,躲在角落里吃。哥虐待我爸妈,连周围的邻居都看不下去了,结伴找上门论理。他却理直气壮,数落爸的种种不是。他的两个孩子,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中。两个孩子对我爸妈还好一些,比他都强。
     
    那你不去告?
   
    她犹豫了半天,没有吱声。我说,是不是怕他报复你?
   
    我也有两个孩子,咱不惹那个麻烦。我跟他们亲,他们不跟我亲。我有什么办法?我在运城住了十几年,我哥从没来看过我一次。他家里吃的、用的,要啥有啥,日子比我家过得好多了。
   
    那你怎么不把爸妈接来住?你也可以照顾。
   
    我哥不让,他不管老人,也不让我管。
   
     我看你儿子跟你挺亲的。
     
     她噗嗤一笑,他现在是跟我亲,不知结婚后还会不会跟我亲。
     
     王婶沿着自己的轨迹平平淡淡地活着。对于常人来说,她的一生都在虚度光阴,白白浪费了人生的大好年华。而对于她来说,她很满足,不会想那么多。有一日,我在下班的路途中,见她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缓慢前行。我喊她,她朝我微笑,仍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或许,在平凡的日子里尽情享受宁静的美丽,是人生的另一种情趣。
          
                   D
  
  很久没见到小娟了。
      
   有一天,在小区的广场上,几个妇女围成一圈,嘴巴像机关枪,叽叽喳喳。我静静地站在一旁听,方知小娟已离婚了。小娟眉清目秀,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垂直而下。她说的普通话带有很重的南方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从他人口中,我得知,她是四川人。她家来自四川的穷乡僻壤。她父母一心想要个儿子,却一连生了几个女儿。她从小跟着祖父母长大。父母在她刚刚断奶的时候,双双奔赴大城市打工。几年都见不上一面。她自小就跟祖父母亲,跟父母淡。母亲因此伤心落泪,将怨气全撒在婆婆身上,婆媳关系处得不是很融洽。婆媳俩一旦吵架,她就坚决站在祖母这边,斥责母亲。母亲哭哭啼啼,无可奈何。
      
  小娟早早就辍学了。她四处奔波,靠打零工维持生活。她还到过缅甸。缅甸的高山、平坝和峡谷一度让她沉醉,但当地落后的经济状况就像一把扫帚打在她身上,让她从沉醉中醒来。她回国了,在山西太原打工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丈夫比她大二十来岁,跟她母亲同龄。俩人在异地相恋,感情迅速升温。回来后,他就和原配离婚,跟小娟结婚了。俩人在小区买了一套房。
  
  一年后,小娟生了一个儿子。她有过留守儿童的辛酸经历,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当留守儿童了。她要守在孩子身边,陪他慢慢长大。她没外出工作,平时没事,就在家带儿子。她丈夫长期在外辛苦奔波,打工赚钱养家。后来,丈夫辞去工作,在巷道里开了一家果汁店。夫妻俩穿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工作服,日日忙忙碌碌。她白天站在门口,微笑着面对路人。然而,生意一直不见起色。这家店不得不转让。
  
  小娟的母亲老来又得一女。母亲带着小女儿,暂住小娟家。其小女儿只比外孙大一岁。平时没事,母亲就背着外孙,牵着小女儿的手,在小区的广场晃悠。南方人带孩子的方式与北方人不同,习惯将孩子放进背篓里,挎在脊背上。但在当地买不到那种小背篓。母亲索性扯过一条床单把外孙包得严严实实,绑在自己的脊背上。外孙时常哭闹,母亲哄了半天,便没有了耐心,斥骂着,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小手。外孙哭得越发厉害,脸红脖子粗。
   
  小娟是个喜欢享受的女人。她追求高品位的生活,平时常常穿着一身名牌,戴着太阳帽,坐在广场上的椅子上晒太阳。她仿佛是从民国穿越而来的名媛,姿态高贵而优雅。据说她和儿子每个月至少要消费八千元,丈夫能力有限,入不敷出。
      
  后来,再也没见小娟出现过,她的母亲和妹妹也没了踪影。
     
   男人成了孤家寡人。他常常跑到超市买酒,一个人提着酒瓶恍恍惚惚地往家走。再往后,男人也没出现过了。
                     E
   

  张玉玲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她曾经是全市的中考状元。同学们都以为,她会就读高中,顺利考进大学。谁知,她毅然选择了就读中等师范院校。同学们大跌眼镜,为她扼腕叹息。她家境贫寒,弟妹年幼。父母无力再供她读书,反而期待她早点儿工作,好挣钱养家。她毕业后分配到乡镇中学教物理。她五大三粗,长相一般,想找心仪的对象,却因其女汉子形象太过突出而屡屡碰壁。最后,她和本校的一名体育老师相恋,步入婚姻殿堂。她丈夫也是在农村长大,其家庭经济基础薄弱。她深知,以后只能靠自己。
      
  在乡镇中学呆了几年,张玉玲想调进城,苦于没有关系。丈夫开始不支持,后来态度180度大转。她七拐八弯地托人,给了不少好处,才得以梦想成真。而丈夫始终不愿进城,坚持在乡镇中学工作。最初,丈夫只是周末回来,之后就干脆不回来了。她当初买房借了亲朋好友好多钱,单靠工资铁定还不了。那时,她已顾不上探究丈夫为何不回家了。面对债主们纷纷上门讨债,她所能做的就是顶着被上面查处的风险,拼命在外补课。她从来不当班主任,也从没想过当校领导。那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目前的现状是缺钱。怎么能来钱,才是她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她教书马马虎虎,教得好不好已顾不上了。她的重心全放在补课上了。夜晚、周末和节假日是她最忙碌的时候。往往夜已很深了,她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她补课,每个小时赚五十元。她就靠一点儿一点儿地攒,期待尽快把帐还清。
      
  她忙碌的那些年,儿子一直跟父亲呆在乡镇。儿子的学习成绩很差,跟她完全是两样。上初中时,儿子混迹社会,抽烟、喝酒、打架等,什么都学会了,成绩更是进入全年级倒数20名。儿子偶尔回来的时候,身边跟随的哥们,都是流里流气的。我甚至还看到他跟着朋友,在外挨家挨户收破烂,穿着已然是脏兮兮了。这似乎跟教师的儿子的行为很不相称。但是他却很享受。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据说是到职业学校去学汽修了。
     
  经过几年的艰辛,她终于把账还清了。当她松了一口气时,却发现自己很孤独。面对空旷的屋子,迷惘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时不时地感到恐惧。她不敢也不愿在家里呆,就跑到外面的麻将馆搓麻将,一搓就搓到半夜。搓麻将成了她唯一的爱好。
     
  她听说,丈夫在外面有情人了。她并没有大哭大闹,像有的女人一样,闹着要去捉奸。她的心情依然平静。家、学校和麻将馆,成了她人生最重要的舞台。那时,她弟弟刚离婚。她弟弟有一双儿女,儿子留给了弟弟,女儿留给了弟媳。不曾想,弟媳为了以后好改嫁,把女儿又送了回去。正好她没有女儿,就领养了侄女。她把侄女送进幼儿园,家里也渐渐有了生气。每天傍晚,她牵着侄女的手走出来,蹲下嘱咐其在小区的广场玩耍,耐心等她回来。她又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跑到麻将馆搓麻将。侄女当时只有三岁半,因找不到她而大哭。侄女被小区的人领着送到了麻将馆,自此,侄女在小区的广场玩够了,就自己跑到麻将馆。她不想让侄女打扰自己,就给她零钱,让她到旁边的超市买零食。之后,几个打麻将的妇女将自己的孩子集中起来,让他们一同在屋外玩耍,并托麻将馆的老板娘照看。小孩子们的心像是被释放的鸟儿,每一刻都开心无比,气氛非常不错。只是常常熬到很晚,都半夜十一点多了,还未回家。
   
   后来,她丈夫回来了,天天都能见到。小区的人说,肯定是情人不跟他了,他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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