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钱的记忆(四)
2022-01-1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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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给我的四块光洋,搁现在至少值万八千,这是我王老五,印象中最大的一笔进帐。
上世纪八十年代,外公、外婆都还健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外婆一下子给了我四块现大洋,每块大洋的正面都画了一个人头像,其中两块画的是同一个人,圆圆的大脑袋带八字胡的象胡汉山,外公告诉我是袁世凯,只当了八十多天的皇上;那个瘦子,人送外号“蒋该死”,又叫“蒋光头”;这两人,一看就不象是什么好鸟,村子里只有二流子才剃光头。穿中山装的是孙中山,特别严肃,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外婆给我光洋时,说了一句:孙崽耶,以后你看到这几块现大洋时,你可要记得我呀!
外婆说这话时,眼框里噙着的泪花,我是看到了的。
这四块光洋,我拿回来全交给了我妈,妈用方手帕包起来,锁进雕花的木柜里,头些年我跟母亲提起这事,母亲说早就记不清了。
前天晚上做梦,我又梦到自己的外公外婆,在梦里,外婆给我煎的荷包蛋,中间那一圈黄的跟光洋差不多大小。
小时候做梦,除了常常能梦见外公外婆外,做得最多的还是捡钱的梦。
先是一分,后来是两分、五分,脚边上到处都有,怎么捡也捡不过来,那种惊喜一直延续早晨六点多,妈喊我起床时,边揉眼睛,边在被窝里摸摸索索一遍,看看是不是有硬币掉在里边。
捡钱的梦,做了几十年,到现在也不愿意醒。
事过境迁,现在的孩子,大白天掉在地上的硬币,就是一元的也不肯弯腰。
我读书的那些年,最大的赞助商是我大爸爸。
在我们老家,大伯不叫大伯,叫“大爸爸”,大爸爸退休前是常德港务局的国营职工,他们的船常年在洞庭湖上跑运输,每次来岳阳,船都泊靠在南岳坡,大爸爸三两月就能来我家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走。大爸爸进屋前,总要给我们家买卤肉吃,卤肉炒辣椒,特别能下饭。吃完饭,大爸爸让我把作业本拿给他看,大爸爸最愿意看我写的作文,好多次还要我大声地念给他听,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今后一定要成为老喻家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也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嗯嗯地答应,临走前他每次都要拿出十块钱交到我手里,让我别忘了买笔买书买本子,小学五年、初中三年,大爸爸每次出手都不逊于陈光标,那些年,大爸爸花在我身上的钱,按当时的行情,差不多能盖半拉子希望小学的了。
大爸爸身边就一个姑娘,比我大两三岁,大爸爸一直想要我过继给他当儿子,多年以来,我半推半就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始终是“脚踏两只船”,两头赚便宜。
前年我回老家,大爸爸、梅叔带我们上山去拜祖坟,大爸爸八十多岁的人,走山路比我和我儿子都要快,梅叔背了不少的祭品,在后面跟着走,身体硬朗,一点也不象七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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