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

　　心里动了一下，像是鱼儿在咬钩。一条隐形的河，看不到河床，看不到尽头。


　　胡同尽头，地上满是杂草。曾经，这里有野洋姜，每年都会长出茂盛的枝叶。还有薄荷，人被蜂蜇了，涂上管用。如今老人不见了，野洋姜和薄荷也都不见了，连同蜇人的土蜂。


　　有风，不适合垂钓，却钓起一尾鲫鱼。塘中有蒲草，随风摇曳。叶子飘落水中，与树影重叠。白纸上涂上几笔，第一眼看到什么，你的世界便是什么。


　　经由护士和妻子的呼唤、拍打，病床上的男人眼皮动了一下，费力地哼了一声。黑暗里透出一丝光。


　　电炉丝红了，锅内冒出热气。那个女孩子照常从夹道间骑行经过，白净的额上闪着光。梧桐树笼盖了半个院子，蝉声鼓噪。


　　蔷薇，白裙子。80度的水，茶汤暗红。


　　靠墙的写字台上，男孩子在写信。麦场里像燃起火，疲惫顿生，牛走得不紧不慢。


　　海风，腥味，脚印，沙坑，城堡，贝壳。海鸥飞翔，有汽笛声。


　　咸菜买点吧？炉火正旺，韭菜火烧八毛一个。


　　街上湿又腥。一只空易拉罐被踢到，发出哐啷声。夜色掩盖了一切。


　　蓝色运动短裤，背心，有风，喘息声散进风里，有人叫好。


　　箫声。好多人听见了，像是没听见。


　　海虹。醋，香油。别睡了，去挖海虹！


　　身子随长木晃动，再一次掉下来。


　　鸡脖。海带丝。小螃蟹。散啤。


　　广播里传来朗诵，一个人说自己是丑小鸭。刘海。短发。围巾。


　　红棉服。惊慌的眼神，挣脱的手。碑帖，砚台。听雪超尘。


　　醒醒，醒醒。有人笑。有人哭。渺小。无力。苍白。


　　夜。海边。老人。海钓。箫声。空石凳。


　　小笼包。拉面。辣椒油。


　　什么家走？是回家！


　　白菜，肉，油，刀，板子，炸酱，包饺子。


　　白色海军服，黄衬衫，15元一件。


　　多吃点饭。吃点鱼。


　　别行注目礼了。多吃点饭。香水味。


　　嗯，挺好，挺好。


　　苍白。


　　一杯没有喝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