ＹＶ◇ 金色童年 · 七彩游戏 · 02 （摔 纸 哌）

ＹＶ◇ 金色童年·七彩游戏·02（2、摔 纸 哌）
摔 纸 哌
MLMC米粒满仓

今天，孩子们似乎没有“摔纸哌”的了。
城里，没有玩的，我居住城市40多年来，从没看见城里的孩子玩过。乡下的孩子，现在玩不玩不清楚。但是，每年我都回村祭祖，有几十年没看到孩子玩“纸哌”了。大概是嫌弃没意思，不好玩吧。
现在，什么玩艺儿没有？各种玩具、好玩的东西多得是，应有尽有，不该有的也有；再是电视机、录音机、音响、放像机、各代的/各个花色品种的CD、VCD、DVD等等；特别是，还有似乎已被电脑“同化”,功能性能近乎万能、正在飞快追赶电脑的智能手机。这么多娱乐、消遣、玩耍方式途径，应该是没有人再愿意玩耍摔纸哌了。
眼下，市街上、小区内外，倒是有不少孩子玩“摔圆板”,是些塑料板，圆形的，几毫米厚度，直径大约三四厘米，一毛钱能买十个八个的。两个孩子或者几个孩子对垒，各人的圆板随意摆在地上，按一定顺序轮番摔：你拿小圆板摔我的小圆板，把我的摔翻身（上下面翻过来）为你胜我负。战利品就是被掀翻的小圆板，我的圆板便被你赢走了。其实，这个游戏，类似于我们的摔纸哌。一 摔纸哌这个儿童游戏，可能许多地区的孩子们都玩过，名称叫法也许不一样。有的地方可能叫摔宝。
小时候，为摔纸哌，寻找废纸来叠纸哌，我们可谓费尽心机。不仅玩得开心，也是找得辛苦、费心！
1970年代，乡下是几乎看不到纸的。没有书，没有报纸。只有镰镢锄头、驴马牛猪。其实，有纸也没有用。基本上，小学生的书本几乎就是乡下的全部纸张。寻找纸张就成了大问题。不多的土黄色牛皮纸洋灰(水泥)袋子，便是我们的宝贝。
记得，小伙伴们的纸哌，最常见的就是灰不溜秋的牛皮纸。其实，农村牛皮纸也不多，农家盖房子谁用得起水泥？多是泥巴、石灰和土坯盖房子。所以，不多的水泥袋子，其实是趁村里修建各种公用建筑、水渠水闸等水利设施时捡来的；再是有物品的一星半点包装纸张。为这点破纸，孩子们争抢会撞破头。
脏兮兮的水泥袋，上面一层灰粉，我们徒手哗啦哗啦扑打掉上面的水泥和尘埃，弄得眼前烟雾弥漫迷眼睛。有时候还得几个人争抢谈判、瓜分一个洋灰袋。终于叠成纸哌，满头满脸满身全是一层灰粉，泥尘扑棱着小翅膀一转身就飞到人身上。
各种大小的报纸、牛皮纸，都能折叠成纸哌,大纸叠大哌，小纸折小哌，没有浪费的东西。就连碎裂的不整齐的破乱碎纸，用剪刀剪去毛边，剪平边角以后，照样叠成纸哌，厚的薄的、大的小的皆尽其用。碎纸片也有用，可以塞进纸哌肚子里增加分量！我们没有嫌弃的东西，什么纸都用来叠了纸哌。有时候，也在纸哌腹中衬进硬纸壳，以使纸哌沉重、硬邦，提高战斗力。
我家尚可，爸爸从县城回家休班，经常会无意中带回来一些纸张，如废旧报纸、牛皮纸、灰色草纸，常是作为包裹东西的包装品。物品到家拆开来，这些包装纸就归我们所有。其实，什么纸叠哌都可以。当然，不同的纸张，叠出的纸哌质地不同、品位有异。画报纸(铜版纸)最好，但极少见，万一见到了美得要命。
纸哌什么样？这个不一定，你的纸张什么样，纸哌就是什么样；哈哈，这是说花色。但是，款式呢？所有的纸哌都是一个款式形状：正方形，反面是囫囵纸没有折缝，正面呢？对缝看上去好像是从四个角打一个叉(X形)。
从理论上讲，拿来一张什么纸，按照五比一的比例，折叠成一个长纸条。即长度是宽度的五倍。这样，正好能叠成一个纸哌。折叠时，需等分折成五块、五个正方形，共折叠八次就成了纸哌。纸两头是反向对称，最后两端插进去互相别住即可。
现在说说，倒是简单。当初，要叠一个纸哌还是蛮费事的。那时候还不知道设计计算，将纸条折叠成长宽之比为5:1。所以，翻来覆去不知道要拆开重叠多少次才能完成。纸条宽了窄了都不合适。因此，一个成品纸哌有时候被弄得满身都是折痕。前几天，为了写作此文，我专门用报纸叠了两个哌，还是老半天才颠倒合适了。
纸哌可大可小，当然是都喜欢大的。小孩子嘛，孩子心理上都喜欢大纸哌，也许恰恰是因为人小？天性里面本能地喜欢大东西！比如羡慕大人的粗高，眼馋好奇大人有劲儿，喜欢大人的大规格物什。纸哌也是，同一块纸，总是希望把哌折叠得大一点。但是大纸哌需大纸才能叠出来。从技术角度讲，纸哌是越硬邦越厚钝、越沉越大越好，越大越重便越是不易被摔翻；打击对手时杀伤力大，被动防守时也能稳如泰山。
我叠过最大的纸哌，约有成人两个巴掌的面积大。厚墩墩的，厚重又大气，生硬地板着脸，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位纸哌皇帝、威风堂堂的铁将军。我叠的最小的纸哌，比五分钱硬币略大一点。再小一点的纸哌，也可以叠出来，但是没有人愿意与这么小的纸哌博弈；太小，有轻蔑慢待对手之嫌。所以，小哌叠出来并非为了“比赛”,仅是好看、收藏、自己把玩儿而已；小哌，有小的韵味，小有小的可爱；放在手心瞅瞅，按一按、转一下，小而精，秀气！
二 小小纸哌，攻守之间，蕴含着不少生活的门道儿，外加许多潜在的笑料与笑声。
摔纸哌，一般仅限于男孩子。女孩子几乎从来不玩儿。不是禁止她们玩儿，是她们自己不积极主动、不愿意玩耍！
我摔纸哌的革命史诗、名人正传，完全应该从学龄前的四五岁落笔、开篇。这时，大街小巷、院里院外，便已经偶尔可见，我勇敢地从事摔哌革命活动时，娇小、坚定而矫健的身影。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更多的时候，是当小观众、看大孩子摔纸哌。读小学低年级时，还不大用干家务活。放学后，经常在屋内，在院子里、村街上一帮一伙地摔哌。
进门，风风火火地放下书包，常是往炕上一扔了事。在大锅台、饭桌周围随便抓几把冷饭陈菜，狼吞虎咽几口。急乎乎扔下碗筷、带上纸哌就上前线了。有时候，嘴巴还哼着“我是一个兵”“大刀进行曲”等风行一时的国内战斗名歌，特有战斗力、煽动性那种！我是在故意营造战争气氛。边走嘴巴里还嚼着饭菜，时而还淌着鼻涕或/和涎水。小纸哌装在衣袋里，大的双手捧着一摞。左右上下衣袋往往是撑得圆鼓鼓，衣服便上皱下扯的。走到街上，小朋友已经来了几个。都是放学路上约好的死党。
每个哌都是宝贝。特别好的，不舍得拿出去。万一输掉了，多可惜！一个顶好几个呢！留在家里珍藏，视为“镇馆之宝”。还有，到处疯闹，万一忘记了落在哪里怎么办？最大的纸哌，在我奔向“战场”时偶尔也会带上，但它不是士兵，是将军；不是来打仗冲锋的，是来视察、督阵、做动员报告的！让它赶赴前线，完全是“务虚”、试图无为而治：一是作为“压阵之帅”提振军心；二是用于震慑对手，只需将其摆在大阅兵主席台一边足矣！即令我们的敌人，见了浑身筛糠去吧！三，还有几分炫耀、显摆成分——你看看，俺多厉害！有这么大、这么好的纸哌！你们谁有？哈哈哈，在心里悄悄笑几声，再看他们一眼，默默地自豪、得意一阵儿。随之士气大振！
摔纸哌，可以两个人玩耍，也可以多人同时合伙玩儿。方法是，几个人按一定顺序轮换上场进攻。大家的纸哌都放在地面上。比赛规则是，先“拳拳报”即“包袱剪子锤”,来决定谁先进攻、谁先防守。先进攻，就是先开始用自己的纸哌摔对方的纸哌，防守方先将纸哌放在地上“挨揍”。每人先后进攻一次为一轮。将对方的纸哌掀翻过来，就算获胜，奖品是被掀翻的这个纸哌。
一般地说，纸哌越厚、尺寸越大、重量越重则威力越大，越容易战胜别的纸哌。因为它重量大、冲击力就大、摔哌时制造出来的侧向风也大。当然，不能忽视人的因素，人才是决定一切的。技术高低、爆发力大小、摔哌角度，乃至袄袖的长短、地面平不平，都有一定关系。
地面平不平也重要，局部凸起或者凹陷，均好！如能有小石头、土块垫起对方的哌，或者哌在凹坑边上最好。如果纸哌严丝合缝地贴在地上，那是很难进攻得手的。我希望，放纸哌时地面很平。同时，却希望对手的纸哌下面不平、有空隙。哈哈。当然，第一轮是手动将哌放到好位置，第二轮就不能人为干预其方位了。袄袖较长的也能辅助扇风，加大进攻的风力等级。借风将对手的纸哌掀翻——朋友，您还记得诸葛孔明当年的“借东风”吗？书里有，去翻翻。其实有两个力量合一使然：一是正面的、上下的击打力，直接打击纸哌，然后使之弹起将其弄翻；二是侧向的，来自侧面或斜侧面的风搭把手、合力助攻。
这样，就衍生出两种摔纸哌的方式方法或动作。前者，是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纸哌，挥臂从上方直接摔对手的纸哌，靠你纸哌的冲击力砸在受击哌上，使其受击后弹起来，最好是踉踉跄跄晕晕乎乎中、自己主动自觉地顺势翻个个儿最好。它若不太自觉，那么随之而来的侧向风再伸手将哌掀起来，纸哌便在歪歪咧咧失控中翻跟头！攻击部位应该是地面上纸哌的半边，不能击打其正中。后者，你的纸哌不直接击打目标纸哌，而是摔到目标纸哌一侧，纸哌着地后掀起的“扫地风”,加上袄袖的人造龙卷风，合二为一胜算剧增。有的小朋友袄袖很长，并且故意用衣袖辅助扇风，就占足了便宜。
自然，为诸如此类假冒伪劣鸡毛蒜皮，伙伴们也是常有争吵、纠结不清，有时候争得眼红脖子粗！
所以，每一轮进攻前，要先蹲下来，低头仔细查看目标纸哌周边哪里有缝隙。有缝处便是其软肋，应在此处点火猛攻，动足脑筋下大功夫，成功率才大。
如果你是一只苍蝇，那么，就要先围着鸡蛋转几圈，调研市场、做好技术可行性研究，使劲儿瞪眼寻找鸡蛋的裂缝。
摔哌有许多技巧，小纸哌要摔翻大纸哌，或者反之，大纸哌要掀翻小纸哌，都有不同的技巧、不同的战术谋略考量。你的纸哌，摔在对方纸哌的什么点位，什么角度，效果都不一样。应尽量找平和地方放置纸哌。若放在凹坑边上，或在凸起的顶上，纸哌周围都是缝隙，很容易被摔翻。小纸哌想胜过大纸哌不容易，就像一只蚂蚁要斗过大象，几乎是没有希望。这样，哪一轮，派哪一位纸哌出兵迎战，还是有一些战略战术布排的。
摔哌时，我是赢了就欢喜，输了就灰心丧气、回家闷闷不乐，直惋惜心疼那些来之不易的纸哌。而手臂有劲儿、技巧高的孩子，会赢很多纸哌。能把半个村子的纸哌划入他的衣兜！
摔纸哌，究竟有啥子意思？乐趣是什么？其实，快乐就在那一攻一防的对峙中，在于一胜一负的跌宕里，在悬念迭出的不确定之间。
其实，少年生活的意义，也正是在这里：在每个平淡、贫苦的日子里，找到乐趣、烹出愉悦、自我开心，那才是本事。
那时候，我们没有书报两手空空，不学无术叽叽哇哇，泥里土里摸爬滚打，满街野跑就有了欢乐；那样神经病似地四处疯闹，本身就是乐趣，就是开心；穷开心？穷开心也是开心！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展开小翅膀。我们身上。怎么了，怎么？因为，最大的、满街野跑，赶赴.奔赴。此外，迷迷糊糊“挨摔”诸葛先生。就势，顺势，合力使然：一只蚊子，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