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原创】风花雪月特殊季

　　早起出街的，大多是无所事事的人，比如遛狗或者遛人的人。公园因特殊情况不让进入，所以这些手机无流量、不看小视频的早起无事人，就站在隔着护园河的大堤上吊嗓子、将宠物狗举高高，来刺激动物园里有所事事的饲养员、无所事事的“被饲养员”。当然，早起出街并且有所事事的，不只是动物园的饲养员。 　　清晨六点多，公园年轻的保安走出岗亭打开手机说要去拼单，其实是趁一大早拼单人不多，去各个直播间溜达，伺机下手……抢红包——刚起床就开始“拼命”主播们，除了要惺忪睡眼、强装笑脸不间断抛撒五元、十元甚至几十元的红包来圈粉之外，还要尊称那些不认识的抢红包者为“家人”，或者昵称为“宝宝”。 　　这才是真金白银拼命的小视频！服装、茶叶、珠宝、家电……的主播出钱出脸皮，就是为了特殊季节的饭碗。它不像那个单纯为展歌喉的小视频——画外音：叉叉，好多人说很久没听你唱《多年以后》了，你能给大家唱一个吗：叉叉说：可以啊，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给个小红心啊？画外音说当然能，叉叉就唱了起来。 　　靠唱《多年以后》来换取老铁“给个小红心”，是线上交易的附庸风雅部分，属吃撑了，并非主流，特殊季节，必将转型。保安抢完红包说，昨晚罗志祥公开道歉了。罗志祥是谁？我搜索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台湾某歌星，最近兼职当艺术体操运动员跳“一字马”被女友曝光后，觉得掉粉太多，所以想通过服软来留粉。 　　我觉得，这是他俩合演的一出圈粉戏，正为某个新交易做准备。保安不赞成：这怎么可能？“一字马”跳习惯了，要收回来很难的。呃……我对保安说：其剧情是真是假都和咱没关系，因为离得咱的生活太远了。不过，你关于“一字马”跳久了会依依不舍的观点，是很接地气的。别说罗志祥恋栈，吃瓜志吃瓜祥更恋栈。 　　保安听了呵呵回岗，路人听了呵呵归家。叉路口的测温卡口已撤销，日薪二百的卡口队员依依不舍地收拾折叠桌椅。住宅小区的保安对封条也依依不舍——封条能维持平常做不到的区间路封锁。占道为停车场的老人组近来的“白内障”加重了，装作看不见早已拆封的马路卡口，以期维持几个月来多占路面的“特殊”。 　　特殊季节，终究要被自然的节气所代替。停车场外的临街店面疫情后关了三成，其中好几格临时出租成了“八元店”。喇叭播放的广告词是：八元八元，最后三天。这个“最后三天”喊至今已三个月。街坊都知道“最后三天”结巴好多次，路人就以为是刚开始。但今天起，最后三天不喊了，只喊七元七元一律七元。 　　最后三天，是“狼来了”的八元店版。这类在特殊时空里耗尽消费者好奇心的尝试，最终也耗尽自己的信用，并使自身的信誉在顾客眼里成了换季服装。八元店降格七元店有什么？满身风花雪月的停车场老板说，前天每桶负三十六美元的五月份油期货，才绝无仅有。最让“撬杠杆”们绝望的是，期货没了，还欠开户行的钱。 　　我哼哼：一个收停车费的干老头，大谈什么五月份期货，说得跟真的一样。特殊季节，5G热门，原来是因为蹭热度的人太多，从“早上小孩不要吃粥”，到大衣哥的大门被蛤蟆镜哥踹两脚，再加上某县工作人员刷记者手机……网速哪够用？欧美贬低5G总被人调笑是“死鸭子的嘴”，原来那儿的调笑者盼望基站秒建立。 　　贵族学校宿舍的外包员工来取车，说是要去上交体温表和行踪表。那是电动车，开起来无声无息。外包员工说，停工两个月了，薪水也无声无息两个月。车场老板乐了：卖是（难道）惨过五月原油期货？外包员工说：不要扯远，学生上网课的学费要交，“阿姨”上菜市场的买菜也要花钱。开车前她感慨，风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