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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的四季小生活

2022-01-14叙事散文阳光笑靥
三姐打小就勤快,手脚就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三姐也特别心灵手巧。任何物件,织的、钩的、做的,只要三姐眼睛往上那么一搭,立马就能领会其中的奥妙,随手就能模仿制作出来。三姐的四季生活很有泥土的味道,很质朴,也很芳香。三姐的人生,书写的就是“勤劳”……

三姐打小就勤快,手脚就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三姐也特别心灵手巧。任何物件,织的、钩的、做的,只要三姐眼睛往上那么一搭,立马就能领会其中的奥妙,随手就能模仿制作出来。   三姐的四季生活很有泥土的味道,很质朴,也很芳香。三姐的人生,书写的就是“勤劳”二字,又充实,又爱意浓郁。   当一缕缕春风拂遍树梢,一片片暖阳照彻大地,小草苏醒,树叶变绿,果木开花,馨香遍野时,三姐也开始心花怒放,手脚忙碌了起来。就见她手拿一把弯刀,臂挎一只竹篮,将齐耳的短发和圆圆的脸庞, 都用丝巾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地,欢快地走出了家门,走向了田野。这儿挖一棵嫩绿的蒲公英、荠荠菜、曲麻菜,那儿挖一撮儿小根蒜,再割几把柳蒿芽、水芹菜,忙得不亦乐乎。直到竹篮冒尖儿了,她才抬起有些酸疼了的腰,吃力地朝家中走去。   草草地吃了一口饭之后,三姐就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坐下,开始耐心细致地捡摘着挖回来的那些野菜。分门别类,一堆堆儿地码好。再去厨房引火烧了半锅开水,将各种野菜分别焯好,用冷水浸泡凉了,攥成一团一团的,装进塑料袋,或纯净水瓶子里,放到冰柜中。   又过了几天,附近山上的蕨菜、猫爪子、山芹菜、三叶菜、四叶菜也长起来了,三姐会约上几个伴儿向大山进发。只要各种山野菜一个不小心,落进了她的视力范围内,就一棵也逃脱不掉。三姐採菜很讲究质量,蕨菜要巴掌还没有伸开的,猫爪子要小小的,山芹菜要水灵灵的,三叶菜四叶菜要亮嫩嫩的。   三姐一边採,一边会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也将这些山野菜焯好了,再分成多少份儿,什么时间坐什么车进城,将它们和之前採的野菜一并送给姐妹,还有儿子、侄儿辈的亲人们,让他们也都尝尝鲜。这样三姐连续出去个十天八天的,我们这些居住城镇的亲人们家中小饭桌上,就会多出几道新鲜的山菜、野菜。有热一热就蘸酱吃的,有回锅放几块肉炒着吃的,还有的剁了做成馅儿,包成饺子、混沌和包子来吃的。   我们一边吃着这清香甜美的菜肴,眼前会浮现出三姐在田野山上,以及厨房忙碌的身影,还有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走路、坐车,背着、挎着、拎着给我们送山野菜的情景。我们尽管嘴里吃得香香甜甜的,但心里偶尔也会有着酸酸涩涩的滋味,感恩着,感慨着。因为三姐已经一年老过一年,做起这些事情来也已经力不从心了。但三姐心里总是装着、想着、惦记着我们这些住在城镇的亲人,宁肯自己忍受苦累,也要为我们做些什么。这份情意厚重得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承受力,再也不像之前吃得那么坦然了。   炎热的夏天到来了。三姐夫走了之后都是三姐一个人在耕种的土地,如今出租给了别人,因为她实在是干不动了。这样她就只早晚凉快的时候,侍弄一下前后园子即可,再也不用遭那么多的罪,受那么多的累了。村里的女人们都到食杂店打麻将去了,过得优哉游哉。可三姐只一千出头的劳保费,去了大笔的人情往来费和生活费,根本就没有什么余钱了。这样即使她也很喜欢玩,也很想玩,却从不敢和她们出去玩,担心输钱。三姐的理智,总是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凉快的时候她会出去和亲人邻舍唠唠嗑、聊聊天,其余的时间就自己呆在房间里看电视。   可三姐看电视却与我看电视完全不同。我看电视时不是歪着就是躺着,看得聚精会神,心无二用。可三姐在看电视的同时,手却从未闲着。从前她会用各种边角余料或旧衣裤,裁剪成三角形、菱形等布片,拼成一个个的小被子,小坐垫。如今她又从市里买回来一些鞋垫、纸抽盒、小背包等的底样,再买来五颜六色的丝线细毛线,每天一边看电视剧,手里一边忙活着。只需半天不到的工夫,她就能缝出一副鞋垫,或一个纸抽盒,一个小背包。再不就用旧毛线钩出一个个图案优美,颜色绚丽多彩的小坐垫。   于是我们每个亲属或她的好友家里,鞋子们都被衬上了五彩斑斓的鞋垫,纸抽们都穿上了喜庆的花衣,椅子们也都铺上了鲜艳而不俗气的小坐垫,女性们还背上了时尚而有特色的小挎包。这都是三姐在给各家送玉米、送豆角茄子时捎来的,家家都有份。   夏天就是这样地被三姐织啊、钩啊、缝啊地送走了。转眼间清风送爽,万物由嫩绿而转为深绿,再一点一点儿地变黄,预示着又一个秋季的来临。这时候的三姐,就又挎着她的竹篮上山了。但篮子里的物事已经起了变化,由各色各样的山野菜转身一变,而躺满了各种各样小小伞状的蘑菇。有苗苗条条的榛蘑,金黄肥胖的油蘑,红红脸蛋红色衣服的松树伞,也有单单薄薄的小草蘑。别的女人上山采蘑菇害怕碰到蛇,缩手缩脚的。而三姐是蛇年出生的,自然不会害怕她的本命属相了。她哪里都敢去,哪里都敢钻,自然比别人採得多,採的蘑菇也好了。   三姐把蘑菇採回家,又不厌其烦地进行拾掇。她细心地摘掉根部,扒拉掉蘑菇表面沾着的松针和草叶,然后将蘑菇晒在阳光下。遇到不好的天气,还有不容易晾晒的蘑菇,三姐就也把它们用水焯了,攥干水分,分成份数装进塑料袋,或矿泉水瓶里冷冻起来,等到有谁回去,或她来市里时,分别送给我们。连带着还有家里的地瓜、红小豆、花生,晾晒的土豆干、茄子干等等,各式各样的都给我们分送一些。这样,我们虽然住在小城,但在吃的节气上却从未和家乡相差分毫。山野的味道,家乡的味道,一直在房间里挥发,在冰箱里小眠,在饭桌上飘香,在舌尖上萦绕。这一切都归功于我勤劳而善良的三姐,使我们不劳而获,坐在家里就能享受到家乡的美味,乡情亲情都牵系于一蔬一菜之中。   北方的冬天像南方的夏天一样难熬,而一奶同胞又都陆续离开了家乡,这样有好几个冬天,就只有三姐一个人挨冷受冻,独自守望着家园。她只有在每年的春节前后,住到二儿子家的供热楼里猫个几天的冬。其余的那些寒冷日子,三姐既不能出去打牌,除了邻居又没有亲人同她唠嗑说话,她就自己坐在家里每天开着电视,一边看一边做着、或钩着手里的物事,那是一双双的拖鞋。男人女人的,大人孩子的,数十双上百双地做着钩着。鞋底和布面、丝线都是自己出钱买的,钩出来的拖鞋却几乎已经遍布了天下。南到彩云之南,北到北疆境内,西到辽宁大地,东到临近城镇甚至更远。   所有的亲属都穿到了三姐做的或钩的拖鞋,所有的好友也都穿上了三姐做的或钩的拖鞋。遇到有结婚的晚辈,三姐会一次送给十几双。平时一般比较小的人情债,三姐也大方地送上拖鞋。三姐做的拖鞋俏丽多样,钩的拖鞋又紧密又挺实,花式还不断翻新,颜色也搭配得淡雅,那真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我家壁橱里现在还有好多双三姐钩的新拖鞋,没舍得穿呢。时不时地,我还会打开来看一看,稀罕稀罕,然后再纸包纸裹地放回去,留给儿子他们穿。   今年秋天,三姐到山东帮助大儿子照看孩子去了,我家的冰箱除了那些没舍得吃的山野菜之外,空了好大一截,那本是每年放冻蘑菇和鲜蘑菇的地方。我想以后恐怕再也吃不到三姐採的山野菜和蘑菇了,还有三姐家的地瓜,花生,红豆、玉米,青菜了。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十天半个月说不定就能见上三姐一面,说说心里话,唠一唠乡里乡亲的现状和趣事。世事真的是难以预料,本来以为会是最长情的陪伴,如今却只能是千里共婵娟了。苦也,伤也。念也,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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