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树幸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01 编辑 <br /><br />

写字，就是典当悲欢，我承认！
人生，不过是在各色的生活中将自己一遍遍揉搓、拿捏，继而以不同的姿态迎接着扑面而来的风雨。真的，不过如此。
我喜欢写字，只不过是想把生活的苦难粉饰得文艺些，把那些卑微的快乐再放大点，画一片阳光，挂在心上，照亮了灵魂，就照亮了前行的路。
确切地说，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文艺的人，尽管骨子里生就有那么几寸柔情，有着一怀江南烟雨的情结，然而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说过我是大山深处的孩子，我有着石头一样的根。
坚硬，是与生俱来的。
七堇年说她就是一个并不文艺的青年，私下生活中她可以爆粗口、说大俗话，开玩笑的时候她笑点低，又牙尖嘴利，她称自己是个性分裂。偏 ，我就喜欢了这个女子，因为她的不文艺，因为她的个性分裂。随之，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的字。
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活得随性，喜欢得任性。
算算，这些年没少贩卖那些喜怒哀愁，与文字做着日日夜夜的纠缠。一场交易下来，仿佛心才能获取些许的安宁，这一生，或许注定了与文字暧昧不停。那就这样风雨兼程地爱着吧，将心安放于文字的掌中，做它一生的情人。
这样的生活，是我选择的，且欢喜着。如同烟火里的人间岁月，朴素也罢，平实也好，兀自清欢着，小幸福着。
我的城，居北，断然不与繁华有染，亦无一树一树的姹紫嫣红，四季冷暧分明，极其简单。想想，之前的我并不喜欢这片北国，嫌弃它的生冷，它的清寂，在我的眼里它近乎是一个乡间的妇人，带着点俗气，又有些粗陋。穿行在一帘烟雨的江南似乎一直是小半生时光的梦，诗性的唯美是它深深的烙印，落成我的念念不忘，还有一方古刹，蓄下尘世的喧嚣，沾几滴世外的宁静，时光，顿然安然成如水的模样，这些，都是让人灵魂都生香的向往。
有一天，我的目光开始停留，不知道是不是追逐得累了。我看到了篱笆墙，还有墙上爬着的一朵喇叭花，那似乎比画家笔下的艺术品都美。小的时候我几乎都没有注意过它，它就和那些扔来扔去的土坷拉一样平常，一样无所谓。怎么可以，它怎么就可以开得那么美？
网上看到很多朋友说她们那里的花事依然妖娆，虽是清秋，却并不显寂寞，这花谢了那花开，那香散去，这香又萦绕。心头掠过一丝羡慕，较之于她们，我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晾晒的繁华。只不过，这个秋天到底是美的。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甚是怡人，这应该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不必东张西望，其实，美丽就在身边。
褪去夏的浮躁，没有春的青涩，也不像冬天的凛冽，秋，安静而大气，沉稳而内敛，那缀满了枝头的丰收无时不是心头沉甸甸的喜悦。
她们说，每天都能闻到夹竹桃的香，浓郁而热烈；她们还说八月桂花开了个遍，是沁了骨的清馨，红的、黄的誓要将红尘都开满。罢了，不与你们比花事，我有我的村庄，有我的一亩三分地，耕种着长长的希望。
笑称自己是不入流的农民，居然还逞能地在春天从婆婆手里接下了十几亩土地，虽然是地道农民的孩子，却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那些年也未曾学得一点种地的本事。在外飘泊，像一根游走在城市的风筝，纵然天空那么蓝那么广，却依然若了浮萍。
还是喜欢乡村，那里有根的感觉。
耕地、施肥、播种、锄草、浇水，这一年，我没少在乡村与城市间周旋，已经忘记有多少次穿行在繁星闪烁的夜里，直至后来怕了夜路。虽然是现代化种植，多多少少减少了人的辛苦，可顶着风、冒着雨，或是扛着毒辣辣的太阳总是在所难免。不能忘记春天浇地时候的寒冷，那天的风真猛，刮得人脸疼，手都冻得通红；不能忘记夏天锄草时候跑在雷雨中，满身浇透的样子；不能忘记独自回到乡下，一个人在晨起与日落间的辛劳；更不能忘记望着田野里的庄稼生起的担心与困扰。
只是为了秋天的收获，便义无反顾。多少人都劝过、阻挠过，但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是不求结果，甚至不畏艰辛地跟着心去走。我以为只有农民的秋天才最具质感，只有农民的秋天才是最真实的美。于是，脱下美丽的外衣，甘心让自己滚一身泥巴。
追寻梦想的路上，从来不会鲜花簇拥。这一年，北方大旱，我的庄稼被肆虐得不成样子，尽管一遍遍地浇水，可还是因为他在工作和乡村之间无法周全而有所耽搁。屋漏偏逢连阴雨，帆破又遇打头风，好几年不遇的虫灾把我最好的一块地给祸害了，那曾经是全村长得最好的一块玉米地，到了后来，却像气若游丝的病人，孱弱着身子让人心疼。
老天仿佛在故意考验着我，它的磨炼与春天一起到来，一直如影随行。回想起来，百味杂陈，这个秋天，来之不易啊！虽然注定不会有那么饱满的欢笑，然而，当村里的亲戚打来电话告知我该收获了，心头分明跳跃起了不可抑制的快乐。
是因为收获吗？或许，更多的是为了这一路的付出吧？其实，过程远比结果重要！
不管能收获多少，这一年，我洒过汗，费过力，每一根玉米都凝聚着我的期许与憧憬，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是对生命的一种热忱。
对于农民这个身份，可以说我还是没有完全摆脱自卑，尽管自顾自享受着其间的快乐，然而总不能昂起头骄傲地走在人群中炫耀自己这一年做了农民。可是有人说，农民怎么了？农民是最伟大的，劳动者最光荣！
是啊，农民怎么了？不管曾经有过如何的风生水起，如何在城市的柏油马路踱着细碎的步子走着精致的路线，而今，以农民的名义摘取的又怎么不是快乐？贴近大地的胸膛，才能聆听到生命最原始的心跳，那是多么有力的博动啊!我如是说。
是吧？我没有说错，我就是这样随性地活着，任性地喜欢着。在自己的世界捞取着属于自己的欢喜，无须羡艳别人的繁华似锦，亦不必仰望别人的雄宏巍峨。
写自己的字也罢，过自己的日子也罢，这是自己的幸福。
好吧，种一树幸福，站成四季……